见场子静了下来,沈荣朝里间屋内招了招手,顿时巧步轻挪,上来四个怀抱琵琶的歌女。歌女们款步踱了上来,分别在“戏台”四个角落了座儿,手指轻挪,顿时糜音袅袅,令人心醉。
“咚——咚——咚”
锣声又响,歌女们的曲子也都为之一停。沈荣这才又上了台,却没那么多废话,笑容也有些僵硬,朝众人抱了抱拳:“诸位,沈某就不在废话了,这便请出今日第一位佳丽。”
说话间就见一个老婆子拉扯着一名高挑的妙龄女子上得台来,女子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薄得不能再薄得红纱,婀娜的体态、甚至里面白如羊脂的肌肤,尽皆一览无余。再看那女子的五官,真个眉如细柳、眼若清池,俏挺的鼻梁下小嘴如樱,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脑海,似羞似娇地只抬眼瞥了一眼厅下,顿时脸色发红,头也悠然低了下来,瞧着自己洁白修长的脚丫子,揉搓身上薄纱的一角,极其娇艳夺人。
见她如此模样,早有几个老积年暗暗吞了吞口水,身子也不安分地挪了挪。
沈荣轻轻一笑,指着那女子道:“此女一十有四,湖广人氏,家里原是官宦,因犯了事败落下来,我‘铜雀台’才能将这等人物买到手。哼哼,此女除了貌美,还能诗书、懂琴棋、擅书画,十足的官宦书香里泡出来的才女。姿容嘛,诸位也瞧见了。至于身体嘛......嘿嘿嘿”,说着用一根篾条敲了敲女子的肩膀:“来,转个身,让诸位都仔细瞧瞧。”
女子眼中含泪,却不敢违拗,顺从地转了转。
沈荣满意地一笑,还待要说,早有几个人禁不住在底下喊了起来:“得了,沈三公子,废话不需多说了。开价吧,多少银子?”
开价?多少银子?纪纲这才意识到这里原来是一处“红市”。所谓“红市”,与人市有些相同,又有些不一样。人市是贫苦人家出卖家小的地方,里面多是活不下去的苦命人。红市则是买卖好人家女子的地方,红市里面的女子往往貌美,也多有出身极好却家道中落的人家,这些女子有的卖给了风月场,有的则卖到了富贵人家为妾为婢,身价一般不菲。瞧着这里的派头,只怕是红市里的红市,卖的都是极品女子,价钱想来也会高得吓人。
沈荣见底下人已然受不得诱惑,不禁得意一笑,也不说话,只伸出两根手指在跟前晃了晃。
“怎么?二百两?!嘿嘿,爷们出得起,我要了!”
“王爷,二百两你就想要了这姑娘?别呀,我出二百五十两!”
“我出三百两!”
底下人已经纷纷开始出价了,沈荣抬了抬手压了压,嘴角吊着笑:“诸位,诸位,先等等。我‘铜雀台’的规矩,向来都是由我们开价,诸位竞价,价高者得之。只不过,今日诸位却会错了意了”,说着沈荣绕着那姑娘周围转了转,忽然道:“这女孩子出价不是二百两,而是两千两——”
“什么?两千两?”
底下人都不禁吓了一跳。两千两,在扬州地面儿去买一处大宅子都绰绰有余的了,普通人家一辈子也见不着这么多银子啊。就这么一个娇滴滴,十四岁的女子,就要两千两?这也太高了些吧?!
一时间,地下都没了声儿,只有一些不甘心却又舍不得的在那儿窃窃私语,偷偷冷笑嘲讽:“嘿嘿,真是狮子大开口呀,就这么一个姑娘要两千两?!哼哼,他沈家干脆去抢得了!”
“是啊,是啊,嘿嘿嘿,看他卖得出,卖不出?嘻嘻嘻!”
席婆子似乎也吃了一惊,却很快镇定下来,她是什么人啊?什么场面没见过?因而也不说话,缓步踱至“戏台”下,就近了打量,一边看一边点头,许久方朝沈荣道:“沈公子的货是越来越好了。这孩子啊,贵是贵了些,不过也值了”,说着极摆谱地踱回座儿前,翘起二郎腿,淡淡道:“这孩子啊,我要啦——”
一时间底下又复议论纷纷。
沈荣却眸子冒出光来:“好,好,好——席婆子就是大手面,大气,阔气,豪气,将多少男子都比了下去了”,说着敲了一下响锣,得意地朝底下人高声笑问:“席婆子出价两千两!还有要竞价的没有?”
说着又敲了一声响锣:“三声锣响,便就成交了。如此好的姑娘,两千两已是便宜的了。怎么?还有没有竞价者?没有可就成交了?”说着举起响锣就要敲第三响。
“嘻嘻嘻,这么好的姑娘,两千两自然不贵。怎么着也得两千一百两吧?!我就出两千一百两!”
——却在这时,从大厅最后悠然传出一个声来,惊得众人都吃了一惊。就连席婆子都有些不可思议地往后看去,想看看到底是谁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和自己竞价?想看看天底下到底还有谁,可以和自己一样那么大的手笔,为了区区一个女子就出两千两?
就在众目睽睽之下,挨着门口一桌站起来一个男子,男子皮肤白皙,五官俊俏,留着两撇鼠须,像个账房先生。可再看他的腰板,却挺得笔直,一对眸子炯炯生光,十分地有风采,却又哪里像是一个管账的木讷迂腐样子?
只见这男子嘴角吊着若有若无的笑意,十分淡然地扫视着众人,又复重复地说了一遍:“我出两千一百两!嘿嘿,这个姑娘,我要了!”
沈荣打量着来人,却极为面生,不禁警觉地问道:“这位相公,怕是第一次来我‘铜雀台’吧?只怕还不知这里的规矩,嘿嘿。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