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世子没离开,可吴氏终归影响到了众人。眼见着外面太阳开始偏西,卫嫤觉得此次拜访时间足够长,便对晏衡打了个眼色,连带卫妈妈三人一道告别。
对于他们的告别,侯府祖孙三代各有各的不舍,这会挽留起来也十分真心。
“好不容易阿嫤回京一趟,才坐这么点时辰就走。”
封老太君一脸感慨地念叨着,她也知道这会留不住,便改口要他们多跟侯府走动。
这般熟悉的说辞,不久前卫嫤刚从楚英口中听过。一边笑着应对老太君,另一边她注意着楚英神色。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,楚英也往这边看过来,四目相对间卫嫤有种心事被窥破的羞耻感,而本应羞耻的正主却一脸坦然,笑着对她打个拜托的手势。
这是承认了?
几次三番她早就怀疑楚英对卫妈妈有意思,先前她虽然胡乱猜测,但也仅止于猜测。如今见他承认,她只觉身上压力倍增。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卫妈妈?如果告诉了之后卫妈妈要如何自处?虽然在她心中卫妈妈千好万好、就是仙尊下凡也配得上,可其他人不一定这样想。
要是旁人她还能袖手旁观,可这事关乎卫妈妈下半辈子幸福,她做女儿的怎么可能不上心。
浑浑噩噩的由楚氏父子亲自送到侯府门口,上了马车后她突然有点不敢面对卫妈妈。靠在晏衡肩上,她装作假寐、一路纠结着回到家。听着外面卫妈妈吩咐下人烧水,又压低声音吩咐他们小点声不要打扰她休息,这般关心又紧张的纯纯母爱,让她纠结的直挠墙。
“阿嫤可是在烦恼青火卫一事?”
见晏衡从外面走进来,她先仔细检查遍他全身,确定没添什么新伤后,她点头又摇头。
“青火卫毕竟关乎太子,如今跟泄露军机之事搅和在一起,任谁都会发愁。可有些事愁也没用,刚才听侯爷说出来我便打算好了,咱们先写信告诉舅舅情况,然后这几日拜访下文史候府和柳祭酒府。这两家前两年就有联系,只不过咱们远在西北一直不得空见。如今到了京城,出于礼数也得登门拜访。”
阿嫤的确想得很周到,晏衡点头,开始盘算登门时的礼单。这次进京他们虽然没带多少东西,但他先前在京城相熟的通源商行、锦绣阁等处存了一些东西,这几年阿嫤做生意,也跟着存了些,如今凑出几份像样的礼倒是不难。
“除此之外,应天府书吏说那赌坊也得去看看。”
刚把礼单想个□□不离十,听她提赌坊,晏衡松一口气:“这事阿嫤放心,苟书吏负荆请罪前一天,我已经安排人前去那个赌坊。”
差点把这一茬给忘了,想到苟书吏,她便想起负荆请罪当天府门前的闹剧。一心回护苟书吏,却丝毫不顾及他人感受的苟夫人,以及那对哭求着要认回儿孙的贫苦母子。当时她就觉得不对,天底下哪有那么凑巧的事。苟书吏昨天惹着她,一大早后院宠妾红杏出墙的情郎便找过来。
“恩,办这两件事的人是我一道找的。”
“可信?”
在她怀疑的目光中,晏衡笃定道:“比柱子还可信。”
这两年柱子隐隐成了晏衡在西北的第一心腹,这会听他这样说,卫嫤放心之余又有些好奇。晏衡什么时候养了这样一批人,明明他今年才十八,行事手段怎么给人一种八十的老练。
“八旬老翁应该是这样,你看得上?”
食指拉下眼角做滑稽状,晏衡声音刻意沙哑下来,倾身往她这边做调-戏状。
“哎呀,”小声叫着卫嫤咯咯直笑,闹了一会她靠在他怀里,嘟嘴道:“我想了想,等你到八十我也有七十九,好像也不怎么吃亏。到时候咱俩腿脚不灵便,划拳决定谁给谁推木椅晒太阳。”
傻阿嫤,他们还有儿女,再不济还有丫鬟。虽然心里这样想,但晏衡还是被她话中描述的场面吸引了。心下温暖,抱着媳妇坐到窗边晒太阳,抚摸着她还没凸起的小腹,他慢慢说起了自己那些人手的来历。
过程很复杂,说起来却只有寥寥几句话。晏衡在京城的人手并不多,一只巴掌就能数得过来。但每一个都跟陈伯安一样,是他在西北亲自救过性命的人。
“你到底救了多少人?”
她知道晏衡很有本事,不说排兵布阵这等为将之才,单他那身功夫,一直跟他喂招的卫嫤很清楚。如果大越也有武林的话,他绝对可以混个武林盟主当当。可有本事是一回事,机遇是另一回事。这世上虽然中山狼不多,但被救后因种种原因而选择凭空消失的,绝对比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多得多。
“其实也不算很多,大概我运气比较好。除去伯安兄外,京城中这四个人,有两个曾经是韦家家生子。咱们来之前我问过舅舅,他说那两家都是跟随韦家超过百年的忠仆,其中一个当年就是因为千里迢迢来西北寻主才会陷入困境。”
韦家败落至今已经是第四代,这么多年下来竟还记得昔日主仆情谊,的确是忠的不能再忠。当这份忠诚之上再累加一层救命之恩后,这人的可信度已经达到一定高度。
“两个人中,另一个人负责苟书吏。赌坊这事比较重要,想来想去也只有他完全可信。不过这事真真假假不好查,应该会多费一些时日。”
多费些时日倒没事,人手可信能查出确切结果来就行。眼见这事有了眉目,连带着先前的青火卫,摆在他们面前的路依旧不容乐观,但有这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