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。”
他转身出去,一众宫女行恭送礼,陌影忙从纸篓里捡起验孕试纸,放进了梳妆台的抽屉里,又从大堆瓶瓶罐罐中,取出一个玛瑙红的小药瓶,倒出药丸,放入口中,硬生生地吞下去。
*
凤迤逦躺在寿康宫寝殿的棺床内,清晰听到遥远的一处,传来熟悉的心跳和脚步声,凤眸赫然睁开,如渊的黑暗冲入眼帘。
棺床的盖子打开,她迅疾起身,静坐了片刻,行云流水般更换了衣袍,洗漱,整发……
百里玹夜和严怀景一起,带陌影,入了这座整个玄月皇宫最大的宫苑时,她仪态完美地从正殿的门里迎出来。
她深知自己不该怒。
然而,一看到百里玹夜那张与呼延协太过相像的面容,憋闷在心头的怒火还是微凝片刻。
事已至此,她已经没有反对的机会。
可……这女婿为何竟疏忽地任陌影吞了那剧毒?
陌影被皇帝夫君半拥在怀里,纤细的身姿,小鸟依人。
她一身紫红的金纹皇后凤袍,流光溢彩,与他的龙袍交相辉映,似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。
凤冠上的展翼金凤,在高高的发髻上,巍巍地颤动着翅膀,暗白的天光里,那金芒仍是明灭辉煌。
她本就惊艳的眉目,为了这一日的起行大典,精细描画过,飞扬的眼尾,更多几分直透心骨的凌厉。胭脂渐染的脸颊,粉光若腻,明媚绝佳。
似冷,似热的两种气韵复杂融合一身,便成了一种说不出的美。
凤迤逦看她一眼,心底所有的愧疚,泛滥成灾,无法再正视她第二眼。
洛樱和末药也都是警惕浅眠之人,不等宫女们通报,便从偏殿内迎出来,遥遥跪地行礼。
“二位神医免礼,都进来吧。”陌影朝她们谦和微笑。
一行人入了殿内,安静地有些尴尬。
洛樱忽然对严怀景开口,“王爷这一身礼服真好看,看过我那一支舞,王爷便不曾再来过,可曾想过我?”
严怀景侧首朝她看了眼,示意她去凤椅前,先为陌影诊脉。
“得王爷这一眼,洛樱可是三生有幸呢!”
百里玹夜忍不住摇头失笑,于太皇太后地宽大凤椅上,松开陌影的手,便示意严怀景随意坐。
严怀景坐立难安。更无心思与洛樱开玩笑。
“小女的身体,就交给神医了。不过,神医的本事,若如勾引男人的本事般厉害,本王也就放心了。”
“王爷小巧洛樱呢?!普天之下,还没有我洛樱治不好的病。”
凤迤逦已然在前,被洛樱突然挤开,身姿微晃,差点摔下台阶。
严怀景别开了脸。
陌影看了眼凤迤逦,撩开袍袖,手腕伸向洛樱,以真气护住手腕。
洛樱冰冷地指尖,落在脉搏上,没有探查到任何脉搏,指尖真气微动。
陌影顿时感觉到一股幽冷如丝的真气,刺破了自己的防护,沿着血脉竟直入了腹部……
她警惕地身体微动了一下,尚未来得及挡,洛樱突然松了手。
那股真气,也游蛇似地,沿着血脉迅疾收走。
陌影心头惊颤不止,本能地警告盯住洛樱透红的眼眸。
“我探完了!”洛樱泰然瞧着陌影绝美的双眸,唇角妩媚微扬,转身便深深看了眼严怀景那抹惊艳的藏青紫边金纹袍服,旋即让开位置。
末药上前,见凤迤逦站在陌影近前,伸手一个请的姿势。
“你先请。”
凤迤逦指尖落在陌影的手腕上时,顿时暗觉一股真气挡在了指尖下。
她痛心疾首地抬眸,正对上陌影淡然无波的凤眸,莫说最基本的脉搏,就连一丝一毫的波动,她都探查不到,任凭她有千年医术,也查不出中毒迹象。
陌影没有催她什么,只是稍有些不耐烦,“探不出就让末药神医再探吧!”
凤迤逦只得移开手指。
末药已然从旁看出端倪,她没直接探脉,上前,伸手便按在陌影的腹部。
陌影身子微僵,来不及以护在腹部,末药便不动声色地抽离了手,毕恭毕敬地退下了台阶。
末药正要颔首开口,后背被什么人撞了一下,猜到是洛樱,她疑惑地颦眉回头。
洛樱突兀地笑道,“这毒真是古怪,如此之烈,竟探查不出丝毫异样!恐怕……只能通过药方搭配解药了。”
百里玹夜与严怀景瞧着四个女子微妙的神情,大惑不解。
“末药神医呢?”
百里玹夜伸手,把陌影的手扣在掌心里,察觉到她指尖冰冷,不禁侧首看了她一眼,却发现她额上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。
末药看了眼陌影,两人视线相对,她只得点头。
严怀景清冷地看向凤迤逦,“你不是自恃有千年医术,自称能起死回生么?过了这些时日,脉也探了,竟也没有头绪?!”
“我……”凤迤逦习惯性地想辩解,话到了嘴边,终是咽下。她辩解再多,也无济于事。
陌影侧首对百里玹夜说道,“既然女王陛下对我的身体并无助益,还是让她返回血魔吧!我也不希望你顾着两国政务,太过疲累。”
“好,听你的。”百里玹夜见严怀景也无异议,柔声对娇妻道,“我们先启程。秋猎结束之后,说不定,两位神医就能搭配出解药。”
陌影靠在他臂膀上,“让她们一起随行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