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不知蒋家祝怎么就跟了来,见了他娘挨打,冲进门,顶着老太太就嚷嚷:“奶奶缘何打我娘,缘何?”
老太太闻声顿时火冒三丈:“这还不过是个毛头小儿,就敢站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顶嘴,只道是你娘教不好你,你爹也不管着你,越发的让你没大没小了,谁是他的嬷嬷丫头,把这混小子给我关起来,没我吩咐,我看谁敢放他出来,谁敢?”
三夫人见大势不好,扯了自己儿子哭闹着求饶起来,旁人也是帮着劝,帮着解围,老太太到底是个拧脾气的人儿,左右也不听人劝,执拗的非要关蒋家祝进去不可。大夫人瞧了方沉碧一眼,眼色流转,上前道:“老太太也别跟着家祝气的伤了身子,这会子怎么也是该把家福的事儿弄个清楚再说。”
方沉碧也上前道:“老太太,京城来的李家少爷还在府上,您就且消消气吧先。”
听闻这话,老太太松了气儿,身子一沉,栽倒在榻上,掩着脸面哭起来。就这么闹了很晚,众人方才散了,而一行人离开老太太院子的时候,下人已经开始在府里挂白帘,搭灵棚了。
第二日天还没亮,马婆子就进了院子送东西来了,方沉碧方才起床,正在穿衣。
“因着昨夜里蒋家五少溺死,这会子谁人都得穿着一身白衣,我这是昨晚上敲了人家大门讨的存货,也不知道事先做好的到底合不合身儿。”
方沉碧接过衣服瞧了瞧,道:“五少爷未满十一岁,家里夫人少爷们的殇服倒也不那么讲究,只做是白色就好,我们这些下人就不一样,嬷嬷还得帮我弄粗布的麻衣过来罩着才行,不然可是要坏了规矩的。”
马婆子寻思着:“沉碧也算上是蒋家的小姐,倒也不必穿那一套麻布了吧。”
方沉碧笑笑:“今儿表舅舅把发丧的庞杂闲事都给了我办,我出门自是不用穿,等着进了棚子里焚香烧纸岂能用不着,嬷嬷去备吧,回头找翠红交个我就是,我得带着方梁出去办事。”
去到盛园里去看望沈绣是方沉碧多年以来的习惯,走之前她去送了东西过去,沈绣依旧还是身子不好,时不时卧床,门前也少有人走动,只当是个活死人还在,可谁都不放在眼里了。
沈绣见来人是方沉碧,沉寂而苍白的脸上方才带了一点笑意:“沉碧,又是你,现下可是正忙的时候,哪来功夫往我等死人的屋子里跑,还不快去忙自个儿事儿。”
方沉碧笑笑,容方梁放下东西,道:“马上又是入秋了,姐姐身子得补些,这都是我亲自选的药材,回头让月荷按时做了给你吃吃。”
沈绣苦笑:“这偌大的院子也就是你还时时念着我,从前四姑娘也来,等着她嫁人了,还把我放心上的人也就只剩下你一个了。你叫我一声姐姐,真是叫到了我心尖儿里头去了。”
月荷送过茶来,顺着问:“方小姐,听说昨晚上五夫人院子里头发了丧事儿。”
方沉碧点头:“五少爷去了,我这不还是忙的没空吃口茶,送了东西就打算出门办事去,等着稍晚些再过来跟姐姐细讲。”
沈绣点头,黯然道:“死便也是无妨,只道是几口气儿的功夫也就过去了,像是我在这里也是熬着等死,还不如那早夭的五少爷……”
方沉碧叹道:“叫声姐姐而不是嫂嫂,总是把你当成娘家人看待,从小时候你对我好,我长大了也对你好,不管如何千万别看不开,只道是老天有眼,迟早也会补偿你的不公,时候不到而已,姐姐别多想了。”
又是寒暄一阵,方沉碧赶忙出了盛园带着方梁往外走。
刚走到院子里头,对面廊子里有人唤:“方小姐……”
方沉碧正纳罕,扭头一看,竟是李兰。因着做客蒋府,又正赶上办丧事,李兰今日的穿了一件淡灰色袍子,面上稍有些浮肿,一瞧就是昨夜里喝多了。
“李少爷……”方沉碧俯身叫了一声。
李兰快步从廊子里绕出来,直直奔向方沉碧,笑道:“我这正是昨夜里吃酒吃的过了头,今日一起来头疼的要命,瞧见似乎像是方小姐身影就开了口,小姐一大早这是打算去哪?”
“去外面办事,少爷若是不舒服,不如让下人给抓点醒酒的药材熬汤用一些,肯定会好很多。”
李兰点头,一双眼不离方沉碧的脸:“如若方便,我也打算跟着出去吹吹风,都走一些路可能好不少,可否容我跟方小姐一路而行?”
方梁见势心理犯了合计,转头看了看李兰,道:“我家小姐这是出去办点要事,怕是不方便与李少爷同行,不如您与三少问问再看?”
方沉碧微微扬了嘴角,俯身拜礼:“我这正是赶时辰办事,也就不多跟李少爷说了,您且留步。”
李兰到底也是名门出来的少爷,身份自是有的,也不好再多说,只得讪讪应了声,眼看着佳人翩然离去,之余唉声叹气之声。
而站在李兰身后不远的正是蒋悦然与卓安两人,卓安撇嘴,嘟囔道:“我说一大早怎的找不见兰少爷的人,原是在这儿,真是……”
蒋悦然没做声,抿嘴笑了笑,拨了拨桂花枝儿,跟卓安道:“你这就去带李兰去前厅用饭,他若不见了影儿,我只管问你算账。”
说罢蒋悦然提身要走,卓安见了忙拦着:“少爷这是去哪?”
蒋悦然只管朝卓安坏笑:“盯丢了人,瞧我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