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恩顺倒是不怒,忙道:“小哥这可是错怪了我了,曲周的矿上事我可是万万不知晓的,当初牵线搭桥时候我也跟三少有言在先,人是识得,可并不知根知底儿,多半也都是别人给领来的,三少自己说是心里有数,我还能如何。再者说三少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,切莫做这些颠三倒四的事儿出来,不能出了纰漏都推在我身上不是,我当初也不过是想讨好三少,我还能有什么别的心思不成?”
卓安心知自己少爷理亏,恨恨的绷紧了嘴角不知说些什么才好,马文德听得两人争执也是烦了心,挥手不耐道:“都是什么光景的时候了,还在说些有用没用的。”说罢瞧上刘恩顺,又道:“这事儿必定是你趟的,就算是三少自己走错了路,拐了歧途,难道还能跑了你不成。多说无益,快带我去会会那几个东家,看还能有多少银子凑的出来。”
等着刘恩顺先打头走路了,马文德这才靠近卓安小声道:“三少现在人在何处?”
卓安道:“上京了,应是在兰少爷家。”
马文德忙道:“上京去找三少爷怕是来不及了,你赶紧修书给三少,这面你也快马加鞭的赶回蒋府,沉碧那里得你去照应着点,我出门时候怕是出了点事儿。”
卓安应声,赶忙收拾了东西就先行回了河源县的蒋家。
卓安刚一入府,茗香便找上他说话,一番话谈完,卓安便去了方沉碧的院子。梨园里,熟悉的人都没了影子,满院子空荡荡的,窗里透出的只有一盏忽明忽暗的灯火摇摇欲坠,天边就快要放亮,将眼前的一切蒙了一层灰上去。
卓安推了门,见方沉碧坐在床边,心不在焉的摆弄手里的信纸,卓安走至她面前,轻声道:“方小姐,就算是卓安求你,你便对三少爷放手吧。许是我这话说的越矩了,可不管如何,您是清楚的,您与三少断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可言,若是你绷着,少爷又是个执拗的主儿,到头来,你害了你自己也害了少爷。可您真的忍心如此?
少爷为了您可谓是能给的,能做的都做尽了。坏就坏在你们之间那终究是无缘的,难道非得到最后鱼死网破才甘心?何必到最后两败俱伤呢?少爷这一次若是你不救,也无人可救了,唯有李家能帮,可条件你必定知晓,所以……”
方沉碧缓缓抬了头,卓安瞧见她的双眼赤红的厉害,那双曾经如波如粼的媚眼,如今幽怨而灰冷,半晌,方沉碧哑然开了口:“马大管家可是在河州县?”
卓安道是。
“蒋悦然是不是在京城李家?”
卓安又道是。
方沉碧突然笑道:“你逼我就是再逼蒋悦然,这可是真的为了蒋悦然好?不怕将来没法子收拾?”
卓安正色道:“少爷终究是蒋府未来的掌家,自是很多东西需要割舍,大家大户里的公子哪个不是如此,方小姐也帮衬着马大管家掌了蒋家这么多年,很多事体,相信方小姐肯定比小的懂得多。这五年来,少爷只是心心念念回到蒋府来,做的这一切哪怕剑走偏锋也都是为了方小姐,就想眼下这一次,若不是如此少爷也不会弄到如今地步,方小姐您知晓了这些也该知足了,既然少爷的前半生多半是为了方小姐而活,那方小姐是否也该还给少爷一个安生富足的下半辈子呢?
只要方小姐肯进了大少爷的屋子,三少必定会在明年迎娶李家小姐。少爷虽是任性之人,可事分轻重大小,少爷总会懂得的。而据我所知,大夫人已经允了这门亲事,为了少爷,李富带着蒋府的聘礼已经捎走了,少爷的事儿回了京城就得办了,好事即成。就看方小姐是否愿意委屈下自己,如若您由着夫人的法子,那么就算是成全我们少爷了。”
方沉碧闻言,仍旧笑睨卓安问:“为何我要因为别人而委屈我自己?”
卓安闻言蹙眉,咬了咬唇,道:“因为少爷心里有小姐,而小姐心里也有少爷。”
方沉碧眼色一动,嘴角的笑越发娇艳了,她微微垂眸,轻声道:“我会记住你们每一个人。”
卓安垂头:“卓安这里谢过方小姐了。”
方沉碧朝卓安挥了挥手,卓安转身出了门,不知等了多久,方沉碧幽幽道:“我会记得的。”
卓安是看着方沉碧被人搀扶着送进蒋煦的房里的,他站在一边,瞧不见喜帕下面方沉碧的表情,只觉得她的脚步缓慢,却似乎毫无留恋一般,一步步走过去。暮色浓重,那身扎眼的粉红色仿若一道诡异的伤口,咧在蒙蒙黑的夜里,周遭没有鼓乐,也没有庆贺,只有打头的丫头婆子手里拎着的红灯笼,微微闪着浅光。这一行人没有声响,连脚步声都轻微的快不可辩,好似这一途并不是通往慈恩园,而是一路未知。思及此,卓安心头猛烈的跳动起来,就似一颗心要跃出胸膛一般,慌得厉害。
卓安再想起方沉碧看他时候的那一双红眼,也觉得于心不忍,可他没办法不去那么做,方沉碧与蒋悦然本就是不该走到一起的人,他们命数不对格儿,是错缘,既然势不就人,只能人去就势。哪怕日后蒋悦然掐他脖子逼问,亦或是要了他的小命也无妨,大夫人说的对,有些时候该狠心就得狠心,任由着一对糊涂人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