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着这三夫人往蒋茽房里去的更频了,平素的耳边风也是不少吹,可蒋茽虽是个好色贪欢的人,可他到底是心明如镜的。若是说自己喜欢的儿子,从前是蒋悦然,后来是蒋家福,万万不是蒋家祝轮得到的。
蒋煦和蒋渊一个孱弱,一个不开窍,谁也不是继承蒋家最好的人选。若是让他想,目前能信赖的人也只是蒋悦然一个而已。可别人不知道是,蒋悦然跟方沉碧那点事儿他也多少知晓的,也就是因为这,他才不愿意彻底由着蒋悦然来主家。
这面蒋渊也是对方沉碧怀孕的事儿耿耿于怀,他的侧室又怀了一胎,若是个儿子还好匹敌,若还是个女儿,再衬着蒋茽的身子骨,怕是彻底没了戏。就算日后再生出一百个儿子也晚了三春了。
三夫人这头儿也是为着自己儿子着想,可她心里太清楚了,凭着她的身份儿和蒋家祝在蒋家的地位,就算分了家也得不到太多,所以她暗地里心里犯了合计,蒋悦然是依靠不上了,能靠得住的只能是蒋渊。
年关时候,蒋渊提早先回了蒋家,因着是又在京城周边的几个小县里头盘了几家铺子,这次回来又是为了支银子。虽然年景不错,可他手头上的铺子并不赚钱,勉强持平。新铺子一开,不但老铺子的利不见了影儿,还要贴出去不少,为此几大账房还特意聚在一起商量这事儿。三夫人见了蒋渊回来,挑个不惹人的节骨眼儿私下里谈了片刻。
这功夫已经入了三九,冷的人骨缝都跟着疼,翠红早早把被窝儿暖了再把火炉子烧了送进屋子来,屋子里熏熏然的暖气儿烘得人发困,方沉碧脸上有点发火,晕成红扑扑的两团儿,煞是好看极了。
马婆子轻手轻脚的进了门儿,看方沉碧正伏在软垫上睡得正熟,推了推翠红,喜道:“人家怀过孩子的都说怀女儿娘漂亮,我瞧着我们沉碧这一胎保准儿是个小姐。”
翠红掩嘴笑,生怕惊动了方沉碧:“我倒是希望小姐怀的是个少爷,这么一来以后也算是有个依靠了不是,看谁还敢在我们小姐脑袋上动土。”
马婆子笑:“也算是老天开眼了,苦尽也得该甘来了。不过说到底,这孩子还真没折腾他娘,若是等着临盆的时候过了关,那就真的是太好了。”
翠红应道:“我听说小姐的娘是难产时候没的,不知道小姐会不会顺利……”
马婆子忙啐道:“别说不吉利的话,一定顺利,老天爷不会一直亏待一个人儿的。”
两人正嘀咕着,门外有脚步声传来,帘子撩开,一股子冷风刹然涌了进来,翠红和马婆子忙调头去瞧,只见走进来一个人。
两人这一瞧,都是傻了眼,呆呆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,马文德是跟着那人身后一道儿进来的,见两个娘们儿家家的没反应过来,忙推着两个人往外走,道:“快出去给三少煮茶吃,再预备点热菜儿什么的,还不快去,愣着作甚?”
两人又傻呆呆的出了门儿,按照马文德的吩咐预备东西去了,马文德瞧着方沉碧睡得正香,也不好叫人,又不好让蒋悦然走,只得道:“我这去办点儿事儿,三少先坐会儿,马上婆子丫头就预备好东西送过来了。”
蒋悦然没做声,只是缓缓的点了点头,问:“她……身子可好?”
马文德忙道:“之前没人注意这事儿也累坏了她,差点小产,休养了段日子现在好了不少,就嫌是人瘦了点,吃的好睡得也多,就是不见长肉,大夫说这是都长到孩子身上去了,将来落地了肯定好养活。”
蒋悦然僵直的站在门口,头也没回的朝马文德挥了挥手,马文德会意,俯俯身子先行出去了。
屋子里没了人,蒋悦然这才往床边又走了几步,他垂头认真看方沉碧伏在垫子上,美眸紧闭,露出半张白皙红润的脸,还是那个他熟悉的方沉碧,一点没变。
“方……”一个字,吐出口,好似刀剜出来的。蒋悦然蹲□,伸手去撩方沉碧脸上的碎发丝,“沉碧……”
原来这世间还有时间带不走的东西,蒋悦然以为那是恨,恨一个人,用一辈子去恨,因为自己的一生就毁在另一个人手里。可当再次面对她的时候,他突然发现,总还有恨都不能掩盖的东西,那么多年的等待,那么多恨得心都在滴血的夜晚,都说明不了问题,只能代表其实在他自己心中爱还是比恨深的太多。
顺着方沉碧臃肿的腰身望下去是凸出的肚子,他伸出手,想摸摸那个还没出世的孩子,可由于了半晌,他还是放弃了,手突兀的搁在那里,犹豫了半晌又缩了回来。
等着翠红和马婆子预备好东西送进来屋子来的时候,屋子早是空空如也,蒋悦然不知所去,方沉碧仍旧睡得很香。
隔日起来时候没人再提起这事儿,只觉得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才好。逢着天气好,方沉碧的身子也算舒坦,她也会去慈恩园走一遭,可今日她去的时候还有别人在。
蒋悦然和蒋渊都在房里,方沉碧一见蒋悦然霎时白了脸,翠红见她连步都不迈了,忙朝身后道:“快拿凳子来,小姐的腿又疼了。”
蒋煦瞧方沉碧,立马喜笑颜开起来,朝她招招手:“快来让我瞧瞧。”
翠红感觉方沉碧身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