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空中，一只赤红色的大鸟展翅翱翔，它的爪子上依稀可见还抓着一个东西。
那个东西，自然就是我拉！
我低着头，看着脚下的大地，赤霄飞得很低，所以我能够看得清地面上的景色。秀丽的郊区，绿草如茵，还有一片片小树林。但不时有几处地方一片狼藉，裸露出赤色的土壤，满目疮痍。这些，都是巫妖大战后留下的。
不过……
我抬起头看着那片不高的山陵，原本巫族占据着是山脉那一头，而现在战场已经扩散到了龙衔市的郊区，看来妖族情势不容乐观呀。
赤霄飞行的路线并非是一条直线，而是以一条怪异的曲线前行，这是为了避开还在交战的战场，要知道交战时一个体型庞大的飞行生灵，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好靶子。
但即便如此……
我欣赏着脚下的风景，突然间看到一支飞矢从地面向着我这儿接近。
越来越近，在我还未有任何动作之时，擦着我的肩膀，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射了过去。
而那里，正是巨鸟赤霄的腹部。
箭矢没入赤霄的腹部，血流成线落到了我的头顶。
“嗥！”赤霄发出一声凄厉地鸣叫，双翼一缩，向着下方坠去。
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蒙了，死死地拉着赤霄的爪子，避免被它甩出去。
赤霄强忍着剧痛，调整身子，向着地面滑翔。
而不知从哪儿再次射出一支箭矢，精准地射在了它的左翅根部，打出一片血花。
“嗥！”赤霄悲鸣不已，再也没有振翅的力气，在十余米的高空笔直坠落。
但在下坠的过程中，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，将自己垫到我的下方。
“你……”我露出不可思议地目光，趴在它柔软的腹部下坠着。
“砰！”大地震动，激扬起飞沙。
我唯一的感受便是天地都在旋转，五脏六腑都像是错位了一般，从赤霄的腹部滚落到了地面上不知道翻滚了几圈。我唯一能做的便是紧闭着嘴巴，避免咬到舌头。
我匍匐在地上，衣服被划出了几道大口子，裸露的肌肤大片擦伤，狼狈不堪。
吃力地撑起身子，爬了起来，抹去脸颊一道伤口的渗出的血液，踉跄着向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赤霄走去。
赤霄趴在地上，身子不时一抽一抽地抖动，它注意到了我的到来，吃力地抬起头，然后用头顶着我的身子，让我快点离开。
我沉默地看着它，嘴唇微颤却不知如何开口，在此之前，我不认识它，它可能也从未听说过我，竟然……竟然……会为了我……
我低声道：“谢谢。”
我向着丛林跑去，快速消失在了丛林之处。
从一处阴暗之处，走出一名持着巨弓的男人，他走到赤霄面前，缓缓拉开了弓箭，一支黝黑的箭矢出现在了弓弦之上。
“倒是一只忠鹰。”他像是在惋惜般地说着，却毫不迟疑地射出了箭矢。
赤霄趴在地上，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箭矢，眼神迷离。
三十年前，当它还只是一只普通飞鸟时，曾看到流岚斩杀敌人的场景，它就躲在树叶之后，安静地看着。
当流岚即将离去之时，它停落在了流岚的肩头。
“倒是一只有趣的鸟儿，那么你便跟随我吧。”那时的流岚这么微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说道。
从那时起，它便跟随着流岚，或许流岚早已忘了当初那只鸟，因为他的世界，注定了一名默默无闻妖将留不下痕迹。而它的世界，只有他是唯一的中心。
那么哪怕是流岚一个漫不经心的命令，它也将不顾一切代价去完成。
哪怕代价是生命！
箭矢近在咫尺，赤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。
只是，您的鹰不能再跟随您了。
箭矢穿过一只鹰首，带出一朵璀璨的血花。
后羿收起射日弓，不再看赤霄的尸首，看向我离去的方向，冷峻的眼眸散发出异彩，世界在他的眼中展现出最真实的一幕，森林内部的场景迅速拉近，甚至连树梢上的一只蜘蛛腿上的倒刺也能看清楚。
最终，一个奔跑的人影出现在后羿眼中。
在这里！
他神色未见丝毫变化，射日弓迅速横陈在他身前，左手持弓，右手拉弦，一支箭矢待势而发。
突然间，视野中那名少年的身影一沉，消失不见。
后羿眼中露出一丝异色，收起弓，快速奔跑而去，进入了树林，来到了少年消失之处。
他走在结实的土地上，来回地走着，却并未发现不妥。
但楚天明确确实实是在这里凹陷进了地内，莫非……
后羿将射日弓握在身前，仰起身子，朝着天空拉动弓弦，弓弦上出现了九支箭矢。
这九支箭矢却不似此前那暗淡无光的箭矢，有一支犹如碧蓝水晶般剔透，有一支犹如正在燃烧的火焰般跳动，有一支深邃如星河……这九支箭矢，每一支都丝毫不隐藏自己，散发着恐怖异常的气息。
后羿表情不变，但额头早已布满了汗珠，手臂上的肌肉鼓起，暴出青筋。
他就这么仰视着天空，每一支箭矢都对准了骄阳。
手松开，弓弦轻鸣，箭矢化作九道异彩极光飞射而出。
“神通，九日连诛！”
九只箭矢飞上高空，划出九道完美的弧度，坠落到地面。
“轰！”山川震动，大地断裂，树木倾倒，黄土凹陷。
……
时间回到我跑进丛林的那一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