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念之摇头笑道:“没有人会来鸣月庄向你提亲的。宋叔,爹不在庄中,我去见见他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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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桐冲入萧念之房里,劈头就问:“你为何不直接回绝了赵大人的提亲。”
萧念之坐在一个阳光照不亮的位置,神色凄清:“赵正明虽官位不高,但却愿娶剑书为妻,可见他对剑书确是有情。剑书嫁给他,倒也是个好归宿。”
月桐直视,那你呢?你对剑书不是也有情吗?”
萧念之脸色惨淡,他悄悄别过脸,避开月桐的目光:“我只希望剑书有个好归宿。”
“二哥哥,你到底在怕什么?剑书心意如何你还不清楚?你还要昧着真心让剑书嫁给赵正明?”
萧念之幽幽地望向院子中翻飞的鸟儿,他的身子就是他此生的牢笼,他永远都飞不出去。既然如此,为何还要再困住她呢?
夜幕高悬,剑书点起油灯。昏黄的灯光下,萧念之与剑书的面容都挂上不约而同的凄怆。
剑书呆呆地望着萧念之,回想起幕幕往事:
记得刚入庄时,有一次因萧逸之被大夫人罚跪,她也要一起被罚。跪了一夜,早已又累又饿又痛,眼冒金星。萧念之偷偷地拿来馒头和肉,硬要她吃下。此后,大夫人总是有意无意地苛扣萧逸之的饭粮,剑书把能吃都给了萧逸之,自己就经常要饿肚子。萧念之就总在夜里偷偷拿来馒头包子,有时甚至是整只鸡,整条鱼。剑书边吃边流泪,萧念之就在那时悄悄地住进她的心里。
剑书曾想,今生今世只要能留在萧念之身边服待,她就心满意足了。她只是一个侍婢,从不敢奢盼。
萧念之静坐在暗处的榻上,看着默默地整理房间的剑书,回想起第一次看到她时那一张俏丽却又倔强的面容。正是因为她的硬朗,三娘才把她安排给了四弟,要她好好照顾他。每一次四弟受罚,她都愿陪着一起受罚,甚至愿意冒着被责打也要去偷食物给四弟。于是,他为她偷偷地带去吃的,出于怜惜,也出于疼爱。后来,四弟教她弹琴,她就弹给他听。四弟让她练舞,她就跳给他看。每次他病发时,她总是在痛心流泪。看着她抚琴,看着她起舞,看着她垂泪,剑书就在那时悠悠地淌入他的心里。
萧念之曾无数次念想把她留在身边。但是,他不忍心他的牢笼从此就是她的束缚。她如此一个好女子,值得更好的依靠。
“剑书,那赵大人是位不错的男子。你嫁给他,是个好归宿。”萧念之悠凄地道。
剑书静默了半晌,怅然道:“奴婢自小入庄,此生只愿留在庄中,不愿离开。”
“鸣月庄怎可以拖累你。你总要嫁为人妇,有一位好夫君疼爱你。你那么好,赵大人一定会对你宠爱有加。”萧念之声音已有颤抖。
剑书忍不住黯然落泪:“二少爷就这么想奴婢离开吗?”
萧念之陡然心痛得无法自持。他把脸转向更暗处,默默不语。
两人在昏暗的油灯下,凄清地静坐着。房间中流动的悲伤与哀恸把两人的心狠狠地扭拧成结,两个相互都打不开的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