仆人相继把一盆盆热气腾腾的炖羊肉端出,放在各人案位前。盆盖打开时,整个营地充斥着浓重的羊肉味。月桐平时也爱吃炖羊肉,但此时这羊肉的味道不知为何变得腥冲难闻,令她的胃翻江倒海。小茹乘起一碗炖羊肉,捧到月桐面前时,那浓重的味道让她再也忍不住,转身向后吐了起来。
小茹大吃一惊,急忙放下碗为她扫背。
军臣担忧地想站起探看她,转念间想起了什么,霎时心花怒放,微笑道:“把公主的炖羊肉撤了,端上热马奶。”
昊枫诧异的脸色中透出了了然和无奈。黑暗中萧逸之绝望的眸光在发抖。刘莫寒暗暗地示意自己的贴身侍卫把萧逸之强行拉走。
月桐吐了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,喝下口热马奶后慢慢回过气来。
军臣满眸掩不住的喜悦:“公主不适,先回寝帐休息!传林大夫来看公主。”
小茹急忙扶起月桐向众人行礼后离去。
月桐走后,军臣的心意也全然不在晚宴上。过了片刻,就让军玄和刘莫寒陪伴昊枫,自己先行离去。
军臣回到寝帐时,林士德才匆匆赶至。
军臣坐在榻边,温笑地握住月桐的手:“有没有好些?还想不想吐?”
月桐摇摇头:“只是胸口闷得慌,全身有气无力。”
林士德暗暗一叹,为月桐把脉片刻,深深地看了月桐一眼,再向军臣作揖道:“恭喜单于,公主有喜了。”
军臣笑逐颜开,把月桐轻搂入怀,在她额头轻下一吻:“月儿,我们有王儿了。”
林士德道:“公主身子有些虚弱,我去开点强身安胎的药为公主补补身子。”
林士德刚想站起时,月桐一把抓住他的手臂,满目交织着绝望与哀求。
林士德无奈地轻拍了拍她的手:“有了身子,就要放宽心情,安心养胎。”
月桐紧抓他的手臂不放,双眼浮起了泪光。军臣看见月桐的泪意,眉目遽然一紧。
林士德忙道:“公主看来是开心过头了。”
军臣冷扫他的手臂一眼,林士德急忙用劲拉回手臂,快步离去。
军臣轻抚月桐的发丝:“月儿,自从你住进来后,我就一直盼着这个喜讯。如今,我的愿望终于成真。”
月桐靠在他怀中,震惊得无法言语。军臣他捧着她的脸蛋,凝视她迷失惘然的面容:“月儿,我们与王儿一起好好地在草原过日子。我教他骑马射箭,你教他读书写字,我们一起快快乐乐地生活,好吗?”
月桐无法响应他灼热的视线,只能轻“嗯”了一声,闭上眼睛,默默地靠在他怀中。
军臣眼中的热情被她的眼帘截断,在她眉间透出的痛苦中,渐渐冻结了。
军臣怅然轻叹,拿过梳子,为她温柔地梳头。
他的柔情是世上最沉重的枷锁,把月桐紧紧地锁住,让她越来越窒息,绝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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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后的日子,月桐吃什么,吐什么,林士德与一众大夫围着她团团转,却是一点法子也没有。第三天,军臣再步入帐中时,月桐已面容惨白,气若游丝。军臣心急如焚,对一众大夫破口怒骂:“再想不出法子止住孕吐,你们就都别想活。”
林士德道:“单于请借一步说话。”
两人走到帐外。军臣迫不及待地问:“月儿到底为何会如此?”
林士德道:“单于想听真话吗?”
军臣眉宇一紧:“说!”
林士德道:“公主孕吐反应如此强烈是因为心病。公主心里极为抗拒孩子,身体才会因心结而产生如此猛烈的孕吐。再这样下去,不仅孩子保不住,公主也会有性命之虞。”
军臣无法置信地怒视林士德。
林士德道:“单于若想要保住孩儿,就要为公主解开心结。”
军臣一字一顿冷寒道:“说,有什么法子!”
“公主这三天里只提过她想吃葡萄。”
“这个季节,何来葡萄?”军臣眉头紧锁,脑里已在寻思。
“在长安,有一个叫桐院的院子里,种满了漫山遍野的葡萄藤蔓。用不完的葡萄会晒成干留作点心。如果单于允许,可以命人八百里加急取回葡萄干,不出四天,公主就能吃到。”
“桐院?是月儿在长安的别院?”
林士德微微踌躇,把心一横道:“是萧少庄主为公主在长安郊外修筑的别院。公主喜欢吃葡萄,也爱喝葡萄酿,于是萧少庄主就种下了一片葡萄藤蔓。”
“吃了葡萄干,月儿就会好起来?”军臣的话如同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。
“外加一封信,一封让公主彻底死心的信。”
军臣双眼骤然一亮:“林大夫可以拿到这封信?”
林士德深深道:“事到如今,萧少庄主会明白,他再不放手只会害死公主。”
军臣冷锐目光虽有些缓和,脸色却依然冰冷:“一封信就可以让月儿死心?”语气有期许,也有质疑。
“如果单于允许,让三个人前来见公主,公主不相信也不行。”
军臣赫然冷视林士德一眼:“除了萧逸之,只要让月儿好起来,什么人来朕都同意。你立即去安排。”他转身叫道:“胡耶,朕要在王庭种满葡萄藤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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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逸之凄怆地遥看单于寝帐。单于营帐是全王庭守卫最森严之地,他根本没机会潜入去探看月桐,但从众人极为担忧的面色中已知月桐的情况很糟。
三日了,月桐的情况一日比一日差。刘莫寒,林士德,到最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