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先她只觉得莫永福木讷了点,愚孝了点,对妻儿还算好的,不像许多男人,不是好吃懒做、品行不端,就是动辄打骂妻儿出气,不把人当人看。
可是现在呢,他为了讨好爹娘妹子,竟然把歪主意到了妻子身上!孝敬爹娘,疼爱妹子不是不不行,有本事自己挣去,谁也说不出个错字来!他倒好,自个儿没本事,竟然威逼起妻子来,真亏他敢开这个口!
这种糊涂、愚孝的丈夫,不趁早踹了,留着迟早会被怄死!
只是以堂伯母的性子,和离这个念头,多半是气到了头上才出现的,一旦情绪稳定下来,不一定会真的跟莫永喜和离!撇开夫妻情分不谈,就是看在四个孩子的份儿上,一时半会的,恐怕她下不了这个决心!
然而,这一次,她低估了莫吴氏的决心!
莫吴氏被莫颜的一番话感动的无以复加,红着眼握住她的手,脸上闪现出从未有过的坚定:“颜丫头,我真不想再跟他过下去了!来到柳杨村,老莫家发生了的糟心事太多了,我也厌烦了。自从在城里开了小吃摊儿见了世面,我才觉着自己前头的三十多年都是白活了!在老莫家操持了近二十年,我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,这一回,我要为自己活!”
以前,那个男人就算糊涂、愚孝,可是心里却是想着她和孩子的,就算累一些,苦一些,为了孩子,为了他们的小家,她愿意受着,忍着。可是现在在他的心里,就只有受苦受难的爹娘和嫁不出去的妹子,哪里还有她们母子五人的位置?
如果公公婆婆小姑子好相与,把她和几个孩子当一家人看,她愿意拿银子盖房子,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在一起过日子,可是,他们不是!
在老莫家的这些年,她过的太累了,如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,那个男人连休掉她的话都说出口了,她还有什么好留恋的?
她有手有脚,又有生意不错的小吃摊儿,离了老莫家,她只会过的比以前过的更好!
莫吴氏的决绝,让莫颜意外极了,见她真不是气头上的话,不由得替她高兴起来:“堂伯母,你决定了就好!侄女儿还是那句话,您有难处需要侄女帮忙,侄女绝不推脱!就算您和离了,不再是老莫家的媳妇,侄女也把您当亲伯母待!”
莫吴氏的眼泪流的更凶了,她紧紧地地握住莫颜的手,感动的说不出话来。
待擦干了眼泪,情绪平复下来后,莫吴氏说出了自己的担忧:“颜丫头,老莫家就算肯放我走,恐怕也不会给我和离书,我没有犯七出,也不想拿一封带着污点的休书,你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?”
莫颜一听,突然回忆起之前看过的一本大楚律法书籍,便说道:“堂伯母,您没有犯七出,又是老莫家先提出休妻,不得理的是他们,您大可以请族长做主,如果族长偏袒老莫家,您就去找村长,以老莫家在村子里的名声,想来村里的人会站在您这边,再不行的话,您花些银子请求官府出面,老莫家总没有胆子跟官府对抗!”
在大楚,虽然女人依附男人生存,地位比男人低下,但是礼制律法方面,对女子也不算特别苛刻。
如果女子铁了心要跟夫家脱离关系,又没有犯“七出之条”,是可以要求和离的。如果夫家不同意,女子亦能花些银子,请求官府出面裁决,实行强制和离。
女子和离后,可以带走自己的嫁妆,但是有一点,女子所生的孩子只能留在夫家,自己连上门探望的权利都没有。
若是莫吴氏跟莫永福和离,铁头、大妮儿、三妮儿、石头势必要留在老莫家。以前有母亲的庇佑,四人的日子尚不能如意,一旦莫吴氏离开,他们恐怕会受尽磋磨,甚至铁头、大妮儿两人的婚事,也会变成老莫家获利的筹码,更别提两个小的,说不定哪天就被莫洪氏掉,给莫永喜凑嫁妆。
老莫家诸人贪得无厌,四人又摊上那么一个无能愚孝的父亲,这种事情完全有发生的可能。看着莫吴氏欣喜的样子,莫颜的神色间就有些犹豫,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一句。
莫吴氏却看了出来,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,小心地问道:“颜丫头,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对我说?”
莫颜的脸色一僵,想了想,还是觉得把所有的问题先摊开说清楚,再一起想办法解决的好,否则,就算和离成功,看着孩子们受苦受难,身为母亲的堂伯母根本不会快乐。
想到这里,莫颜不再纠结,直接问道:“堂伯母,拿和离书不难,只是,铁头哥大妮儿姐四人该如何……您是怎么想的?”
一听这个问题,莫吴氏原本有些笑意的脸,渐渐黯淡下来,眼里又溢满了水汽:“我想带他们走,我们母子五个能养活自己……可是,老莫家不会同意的……他们总归是老莫家的骨血,再怎么样,也不会太过分……”
说到最后,莫吴氏自己都不确定起来,她希冀的看着莫颜,像是求证似的问道:“颜丫头,老莫家……老莫家不会亏待他们的,是吧?”
莫颜看着这样的莫吴氏,心里涌起一阵酸楚,却不得不打破她的幻想,将可能发生的情形,残酷的摆在了她的面前。
莫吴氏惨白着脸,神色间尽是绝望的挣
是绝望的挣扎。
一边是对自由的向往,一边是疼爱的孩子,这样的抉择,对一个母亲而言,太痛苦、太艰难了!
莫颜默默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