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楚的殿试一共有两轮,第一轮是复试,在保和殿进行,第二日就会公布结果,并决出前三十进行第二轮。第二轮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殿试,由一国之君当堂出题,三十名贡士则现场作答。
两轮考试皆考策论,字数不限,不过通常在两千字左右,限时一个半时辰。对于过五关斩六将的三十名贡士而言,在一个半时辰内写一篇策论并不难,但是想要出彩,除了过硬的功底,还要揣摩出题者的心意,这就不容易了。
策论通常会与时政相结合,如果不了解时政,根本做不出出彩的策论。因此,能考进前三十进入下一轮考核,俱不是只会纸上谈兵的书呆子。
最后的一场殿试,更是至关重要,关系到以后的前程,如此,第一轮考核竞争就显得格外激烈。
五月初六这天,莫颜驾着马车将莫清泽按时送到了宫门口。父女二人下车时,宫门口排队等候侍卫盘查的贡士们只剩下寥寥七八个人。
这七八个人没有见过莫清泽,更不知道他是这一届的会元,只觉得莫清泽气质出众,多看了几眼就移开了目光。
莫颜见状,笑道:“踩着这个点儿来正好,再来早一点,怕是就有人认出爹您了。”
放榜那天在茶楼里,谈论父亲的人可是不少。后来父亲高中会元的消息传开,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,甚至又有赌坊拿父亲设赌,赌他能否在殿试上一举夺得状元头名,赔率非常高。
莫清泽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:“若非咱们居在乡下,含章又跟官府打过招呼,咱们家这段日子怕是不得安宁了。”
莫颜一听,不自觉的想起了那一夜发生的事情,粉白的脸很没出息的红了,牙齿却是咬的咯咯作响,只因这两天某人每日准时送达的赔礼道歉信突然没有了,人更是连个影子也见不着。
莫清泽看出女儿的异样,担忧的问道:“颜儿,可是哪里不舒服?脸色为何这样红?”
莫颜哪里有脸说缘由,闻言连连摇头:“没呢,可能是日头升起来了,晒的!”
莫清泽抬头看了看天,狐疑的看着微微不自在的女儿,没有说话。
五月的天,虽然渐渐热起来了,早晨的太阳却不至于把人的脸给晒红。
莫颜被父亲看的心虚,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,抬着小下巴故作得意的说道:“只能说女儿的皮子太嫩了,太阳一晒可不就红了么?”
莫颜眼角抽了抽,为自家女儿的厚脸皮感到深深地羞耻!
没过多久,前面的七八个人就被核查完了,轮到了莫清泽。莫颜不能再跟下去,就退到一旁,看着一名侍卫核实父亲的身份,另一名侍卫给父亲搜身。
不知是被特意交代过,还是看在头名会元的份儿上,几名侍卫对待莫清泽很是客气,不像核查其他人时,冷冷的板着脸,好像别人欠了他们几百吊大钱似的。
后面还有四五个人比莫清泽来的更晚,清楚的见识到了侍卫们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,一时间对莫清泽的身份充满了好奇。
很快,莫清泽就核查完了,在收起证明身份的相关文书时,站在身后的一名学子无意中扫到了最上面的那一页纸,清楚的看到上面书写着“莫清泽”三个字,忍不住惊呼出声:“莫清泽,子瑜公子!”
莫清泽闻言,下意识的回头,就看到一张陌生却神色激动地面孔。
其余几个人一听,齐刷刷的抬起头,狐疑的看了莫清泽一眼,又问前面的人道:“你见过子瑜公子?”
那人飞快的摇了摇头,指着莫清泽手里的文书兴奋道:“我看到了,我看到上面的名字了,没错,就是子瑜公子。”
几人一听,目光火热的看向了莫清泽。
这样的眼神莫清泽看到过无数次,也越来越适应,于是冲着几人客气的点了点头,算是打过招呼。
眼睁睁的看着莫清泽转过身朝着宫门走去,几人下意识的要跟上去,却被侍卫们拦住了:“大胆,想擅闯宫门不成?”
几人如梦初醒,连忙止住了脚步,在侍卫们很不友善的目光下,老老实实的站好,等待侍卫们核查身份,眼神却不自觉的飘向了已经进入宫门的莫清泽身上。
其中一人喃喃说道:“没想到咱们这么幸运,竟然能遇到子瑜公子!子瑜公子果真如传说中的那般温文如玉,身上看不出丝毫的傲气,可见将来是个大有作为的人物。”
另有人附和道:“这话不假,当初那场殿审,我原以为是旁人夸大其词了,没想到这番子瑜公子竟能一举拿下头名会元,可见有真才实学,就是不知道此次殿审,能否位列一甲前三。”
“虽未见识过子瑜公子真正的才学,但是才名远播的江南四才子咱们领教过的,恁是那般fēng_liú人物,却还是排在了子瑜公子的后面,可见子瑜公子比他们强的多!且子瑜公子在圣上面前可是挂了名号的,状元之名怕是探囊取物罢了,你们且看着吧!”另一人客观的分析道,显然对莫清泽夺取状元头名极有信心,言语间没有一丝嫉妒。
对于只比他们强一点的人,他们还能视为竞争对手,努力拼个高下;对于比他们高出一大截,就是拍马也追不上的人,就只剩下发自内心的仰慕崇拜了。
其他人听了这番分析,觉得极有道理,只恨不得催促侍卫们动作快一些,好让他们赶紧追上前面的子瑜公子,然而,他们没有胆子说出口,侍卫们也不可能就这么放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