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袁氏便收到了族里要惩罚宁发财的消息,终于松了口气,尽管心里还是不自在,但对于送官来说,已经是好了很多了。
宁凤儿笑道:“瞧,我就说没什么大事吧。”
袁氏双手合十道:“可不是,着实是吓着我了,还是你料事如神,看样子以后我得多问问你才是。”
宁凤儿挑了挑眉,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,反正她娘遇事会有自己的主意就是了,口头上说听她的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。
“对了,林家这两天怎么消停了?”袁氏奇怪的问道。
这两日她一心扑在了宁发财的身上,倒是把这事忽略了,掰掰手指头也有两三日没有看到林家人过来了。
宁凤儿冷笑了两声,“他们倒是想来,可是暂时来不了。”
林光宗已经踏上了去省里考试的行程,以前他就甚少来这里求她回心转意,如今一心想考中的他,自然更不会过来了。
平日里来的也只是林平之而已,谁让这说到底是林平之的亲儿子呢,至于林唐氏和林光宗,可是恨不得掐死这个孽障呢。
袁氏略微蹙眉,“这是怎么说的?”难道他们不打算把孩子带走了么?
“人家想着通过科举过上人上人的日子呢,怎么会来你这个小地方呢?况且,他这也不算什么大病,没准哪个大夫就能看好呢。”宁凤儿如是道,她与林光宗夫妻几载,多少也了解了他的为人。
袁氏犯了难,若是真的让林光宗治好了病,那这个孩子岂不是……
“这个孩子现在怎么办?”
宁凤儿慈爱的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孩子,“这个孩子自然得要留着,人家嫌弃他,我可不能嫌弃他,怎么说我日后的生活得要靠他呢。”
袁氏嘴唇嗫嚅了几下没有说话,一个父不详的孩子,日后如何在这世上立足呢?
她没有说出来,因为一旦说出来了,想来女儿又有许多不切实际的想法了,尽管她能把持着整个家,但是她不能把持着外头的一切,所以能帮到她的少之又少。
她的为难宁凤儿看在了眼里,只是心中冷嗤,没有再说什么,反正她现在说什么做什么,都会被他们看做十分奇怪的存在,倒不如什么都不说。
宁发财被罚,宁氏一族包括其他族的人也都在看着,看着他被鞭打了三十鞭,尽管不是打自己的,但是鞭鞭的声响在空中回荡着,也刻入到了众人的心底。
当宁发财被放下来的时候,早已经疼晕过去了,宁老爷子心疼幼子,早就把他背到了家里,请了大夫给他治伤,当中也没有少从宁简兄弟俩这里掏银子。
任晓看着他的举动真是被气笑了,这算什么,打算烧他们的作坊,被人打了一顿,然后还要他们出钱来治伤,这算是他们的责任么?
处于破财消灾的念头,宁绥还是心软的给了五两银子,还是瞒着宁邵氏给的,否则可是一两银子都没有。
这事一过,村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气氛,收拾好了田地里的事,该上工的继续上工,不上工的则是在家里做活计。
清明时节雨纷纷,路上行人欲断魂(杜牧),一晃便是三天,正好是清明,小雨纷纷的落在了地上,滋润着田地里的一切农作物,任晓还纪挂着她的红薯,想着小雨一下,之后再过不久便可以把红薯扦插种到别的地里了。
冒着小雨领着俩孩子,一起去给了死去的崔氏上了香,宁简和宁绥很是悲怆,崔氏死的时候,宁绥已经懂事了,尤其是崔氏之死,多少和宁简有些关联。
当初崔氏生产时动了胎气,生了宁简便大出血,虽然止住了,但却落了病根,缠绵病榻几年后便撒手人寰,那会儿宁简也是处于朦胧之间的孩子,整日里只知道对着他大哥和爹叫嚷着要娘,宁绥心中悲怆,只能好声好气的哄着,但宁老头可没有这么好的脾气,一旦听到这事,不是打便是骂,吓的宁简自然不敢再吭声,只能闷声的哭着。
时间一久,宁简大了,自然也知道他娘为何要离开,心中除了悲凉也只剩下了孤寂。
上了坟回到家,当天晚上宁简便起了高烧,连夜请了大夫看诊,都说是悲伤过度才导致的,任晓无奈只能照顾了他一夜才见好。
“晓晓,你还能撑得住么?要我换你么?”宁绥担忧的看着睡的正香的宁简,心中不是没有悲痛,但比起悲痛来说,过好当下才是重要的。
任晓摇摇头,“不用,这里有我照顾就好了,你快去看看嫂子吧。”
“成,那这药我就放在这里了。”刚熬好的药放在了桌上,散发着微苦的气息,任晓皱了皱眉,看了看睡的正香的人,又看了看那碗药,最终还是无奈的把药倒回了罐子里,然后放在火炉山煨着,免得等会儿人醒了药是凉的。
原本定下的清明节后三天便回去的,可是这一来便给耽误了,俩孩子的学业不可以耽误,是以便让俩孩子跟着一众回县里的部队走了,她相信有张崔氏他们在,一定能照顾好他们的。
宁简一病便是两天,等他醒来时,人看着像是瘦了一圈一样,舔了舔自己干涸的嘴唇,对着任晓道:“晓晓,我想喝水……”
任晓忙点着头,“好,这就给你倒水。”
一碗水下肚,总算是有些力气了,斜靠着床头道:“辛苦你了。”
任晓摇头,“不辛苦,你现在饿不饿?想不想吃点东西?”
“不用,我现在什么都吃不下。”宁简摇摇头,脸上满是疲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