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桑还靠在椅背上,把头转过来,半垂着凤眼,慵懒的样子自有一番雅致。
钟离然握手机的动作不变,关切地问了一句:“你醒了?”
子桑:“没有,我在说梦话。”
“那我现在摸摸你,你会不会做春|梦?”
钟离然乐着抬手,想揉子桑的头发,动作之间,另一只手顺便按了锁屏键,动作自然恰到好处,不易察觉——如果她遇到的不是子桑。
子桑偏头,避开她的手,这才离开靠背,坐了起来。
“现在是冬天,怎么都梦不到春——你刚刚在干什么?”
钟离然坦然挑眉:“看你的百科。”
子桑皱了下眉。
钟离然解锁屏幕,指着上边的一行小字问道:“你有四十六千克吗?”
子桑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钟离然咂咂嘴:“你能支撑得起c杯?”
子桑:“……衬衣都不绷扣子的人,就不要跟我讨论罩杯的问题了。”
子桑瞥过去一眼,余光从窗外的路灯上扫过,猛然坐直了身体:“天都黑了!?几点了!?”
钟离然看看手机:“八点十分。”
子桑推开车门,要下车。
钟离然忙按住她:“干什么!?刚睡醒,当心冲了凉风头疼!”
钟离然隔过子桑的身体,把副驾驶的车门关上。
子桑从这么大一个人形障碍物中找一点视线,往外瞅:“这是哪儿?”
“市一院。”
子桑沉下来脸:“我没记错的话,你说送我到西环路小学,我才上的车。”
钟离然一脸无辜:“但是我看你很难过,又很烫,肯定要带你到医院挂水的。”
子桑推开门走了,这次根本没给钟离然留机会。
钟离然从另一侧跑下来,踩着地上泥泞的雪水追上去,拉着子桑的手腕:“没看出来,你还是个暴脾气。”
子桑不言不语,甩开钟离然的手。
雪地路滑,停车场上的雪被来往的车子烘成了泥水。子桑穿雪地靴健步如飞,钟离然踩着五公分的小细跟,风衣衣角飘忽,直接趔趄了一下。
迎面扑过来一个人形凶器,砸到子桑肩膀上。天后55kg的体重造出了三百斤的冲击力,子桑后撤了一步,才没有当即趴下。
子桑:“……你小脑不发达没有平衡这种东西?”
钟离然趴在子桑肩头:“你照顾一下高跟鞋好不好?”
子桑:“起来。”
钟离然往前跨了一小步,两个人贴在一起:“我崴到脚了你会背我回去吗?”
子桑后退,却发现根本退无可退:“最好直接断掉,后边就是门诊楼。”
“你看,你又不会管我,你还不对我温柔点?”
身高差形成的压迫让子桑有点不愉快,先前对于钟离然如此贴心的感激荡然无存,转而成了一种羞恼:我怎么会感激这种东西?
“放开!”
钟离然稳稳地环住子桑的后腰,非但没有起来,反而把头向下埋,然后深深吸了口气。
子桑浑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:“你什么习惯!恶不恶心!?”
钟离然点到为止,放开她:“好了不逗了,你父母已经送回家了。明哥二十年的老司机,还有田田跟着,你就放心地去挂水。”
子桑现在的脑袋处理不了太复杂的事情,她需要时间把这个结果和开端联系到一起,然后自己推测出过程。
子桑:“你让他们去的?”
钟离然噗嗤笑出来:“难道是他们自发的?明哥说你家的车该换机油了,明天他会帮你弄一下。”
钟离然以为她会很感动。看看,多贴心,不光送父母回家,连车子一并包了,就差把房子也重做装修了。
子桑:“你多闲?做慈善?”
尖锐就尖锐点吧,不能指望一个刚刚被自己调戏到愤怒的人,立马给自己一个大笑脸。
要是那样,还有什么意思?
钟离然推着她,往反方向的门诊楼走:“是啊,我闲着没事爱心泛滥,一天不帮助别人,胸前的红领巾就不鲜艳了。”
子桑错步躲开她的手:“你胸前是衬衣扣子——不会绷的那种。你回去吧,我自己可以。”
“乖乖地去门诊等着,我去挂号拿液体。”
子桑:“……听人说话。”
“你之前输的是什么药?待会儿跟医生说一下。你坐一会儿,我去办卡——t市这边什么消费?存一千够吗?”
子桑:“……”
还真把医药费给包了!?活体提款机闪闪发光中。
钟离然的手机一直在响,等手续全部办齐之后,看着子桑扎上针,她才接通电话,胡乱地应了两声。
子桑:“你有事就走。我这么大人了,不至于连个烧都不会发。”
钟离然:“正常说法不应该是‘连个水都不会挂’吗?”
子桑:“你听不懂我想表达的含义吗?”
钟离然笑:“好吧,没什么差别——我得去上个大夜了,导演看这场雪看顺了眼。”
子桑“嗯”了一声。
钟离然:“我待会儿叫明哥来接你回家。”
子桑不置可否,还是一声“嗯”,十分不走心,也不知道她听见了没。
钟离然还要罗嗦什么,子桑不耐烦地抬起头,凤眼上挑,生硬冷漠。
钟离然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,弯下腰,凑到子桑耳边:“想我了就给我写信。”
子桑眉心蹙起来,还没发作,钟离然踩着她的高跟鞋走了。
即使是背影,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