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桑一句“好了,找到状态了”,轻飘飘,晃晃悠悠,落地都不带打个旋儿的。

众人都,惊、呆、了!

子桑一脸淡然,默默转身,重新去走位。秦导发现,她说找到状态了,那是真的有感觉了。

眼神放在那里。眼角眉梢一点若有似无的怨愤,被冷静克制的表情压在下边,挣扎,痛苦,凄凉,以及最后凝成那一点哀默,点在眉心。

彩蝶这个人物,注定是个悲剧。她一心侍奉主子,却被主子当成一件毫无感情的工具,掉到地上摔得支离破碎,也还要用她来挡最后一次灾祸。

彩蝶的内心绝不应该是平静坦然的,她是人,就会有人的不甘心。在晟妃来之前,她就猜到了接下来会有的对话。慧极必伤,看得太通彻,才是对自己最大的困扰。

她需要发泄,但不能对着自己的主子晟妃发泄。所以她要在晟妃来看望她,对她做最后一次游说安抚之前,在没有宫人看到的地方,彻底爆发一次。

然后,以前的那个彩蝶就死了,再也不存在了。

剩下的这一个彩蝶,眉目间只余一缕哀愁,再没有锋芒和凌厉,做一个提线木偶,听话,顺从。

秦导几乎要为这样一个人饱满而悲情的人物形象而流泪……

之所以说“几乎”,那是因为秦导正在感伤的时候,一不小心,对上了躺枪群众钟离然——

那一脸的兴奋是怎么回事!?

被砸了有这么高兴吗?你是抖m吗?

你那目光一直黏在子桑身上是要做什么!?你还想再来一次吗?要不要试试我们的摄像机?砸过去很爽快的!

钟离然两只眼睛都快冒出精光了,整个人处于一种面对巨大的挑战,跃跃欲试的状态中。

秦导捂着眼睛,转头,用行动表达了“不忍直视”这四个字的深层含义。

秦导无力地抬手:“准备……”

灯光、摄影、打光板,所有部门都到位,进入战斗状态。

秦导补充:“把钟离然给我轰出去!”

所有部门:“……”

子桑默默点头,很欣赏秦导的行为——只是扔一个矿泉水瓶,我真是善良可爱的小天使!

这一遍过得很顺利。子桑一旦找到那个感觉,就连庞大的台词量也难不住她。她比起那些要到处跑通告的艺人,多的就是时间,再用些心,记台词根本不在话下。再加上和年龄资历不太相符的演技,很容易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。

秦导震惊于她对于剧中人物的把握,更惊讶于她的胆大。一般这个年纪的新人,拍戏都是按照导演说的走,不说超常发挥,能达到导演的最低要求就不错了。

像子桑这种发挥程度,其实已经有抢戏的苗头了。

能不能演出来是一回事儿,敢不敢做又得另说了。

作为配角的锋芒盖过主角,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生——气场强大的那个永远是主角,你说配角在无形中就吸引观众的目光?那好,主角和配角换角。总之,要保证主角的绝对镜头感。

秦导叹口气,这姑娘得罪了千阳集团大老板,真是可惜。

不过也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儿。敢当众用矿泉水打钟离然,她这个风格,还真不一定对蒋千林做过什么。

秦导把子桑叫到监控器前,指了几处面部神情:“这里,晟妃说完之后,彩蝶有大概两秒钟的停顿。你的处理方式是抿了下嘴,但上镜来说,这并不是很好的表达方式。”

子桑很诚恳地点了点头——其实没懂。

秦导象征性地鼓励了一下:“要善于利用自己的长处。去吧,好好学那支舞蹈。”

子桑跟秦导告别,又跟秦导的那些助理告别,步行还没走出这一宫,面前停了辆唯雅诺。

特别会停,刚好挡住路。

后排车窗刚刚开了一条缝,子桑冲过去,一抬手,整只手掌糊了上去。

车窗:“……”

子桑手里拿着那块儿白毛巾,上下挥动,细软的擦脸毛巾成了擦车布。

毛巾:“……”

里边的人顿了一下,继续往下降车窗。子桑把毛巾贴在玻璃底端,不用动,一溜擦到顶上。

钟离然的脸露出来,眉峰一挑:“哟!这是副业!?”

子桑:“是主业,演戏才是副业。”

钟离然:“摔瓶子是第三职业?”

子桑也不恼怒,也不觉得尴尬,坦坦然然地,保持着她的面瘫脸:“摔瓶子是侠义心肠,为民除害。”

钟离然问身边的田田要手机,解锁,点开某个app,然后在屏幕上戳了半天,拿给子桑看。

是钟离然的微博主页,头像是她最近一组杂志图的其中一张,亮红色的吊带裙,白色居家拖鞋,头发散乱,笑得如春日午后阳光,明媚却慵懒。

钟离然:“我有六千七百万粉丝。”

只有六万粉丝的子桑:“……”

炫耀是可耻的,有没有人把这句话告诉天后?

子桑:“我代表的是余下的十三亿人民。”

钟离然:“十三亿人民没时间追星,不然都是我的潜在客户群体——上车,送你回家。”

子桑把毛巾递到车窗里边:“上车,跟你亿人迷主人回家。”

钟离然往里边躲了躲:“你行不行了!?这么脏,快拿出去!”

子桑把毛巾系在车门把手上,顺便在唯雅诺身上拍了拍:“行了,出发吧,皮卡诺!”

司机回头:“我叫陈明。”

子桑改口:“去吧,皮卡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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