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象当年慧空碰到了一位不信道的大秦凤皇一样,东安的第三任凤皇居然是个不信佛的。她早就想发作日益坐大的佛陀们了。当接到天雾山的军报后,她觉得是时候教训一下佛陀们。于是,凤皇陛下乘机发难,以“护佛不得力”为名,最快的速度将半山寺的和尚们押解进京。朝中有大臣窥得圣心,见机上书,说新朝应有新气象,主张佛、道并举,行平衡之策。这话说到凤皇心坎里去了。道教毕竟已经传承了很久,以前,东安民众是在禁道的高压之下,不敢信道。现在朝廷宣布解禁,于是乎,各地的道观象雨后春笋一般的建了起来。以云溪府为例,三年里新建了四座道观。小溪观只是其中之一。
百里溪说完,搓着手掌,乐道:“如果慧空大和尚在地府里有灵,岂怕要气得活过来。当年,他迷惑了大秦的凤皇,大秦道众没少受他的气。如果反过来,轮到东安的佛陀们尝尝当年的窝囊气。”
沐晚笑了笑,轻声问道:“看来,你一直想行当年慧空之事,重建大秦喽?”
脸上的笑意凝住,百里溪微怔。想了想,他答道:“我不是慧空,我也不会做慧空。”
“此话怎讲?”沐晚故意问道。
百里溪正色道:“我教在西地小界经此大劫,师尊身为国师,一直在反省。师尊说,当初,我教尊皇室为护教,试图借用世俗的政权来发扬我教,实在是错的太离谱。修道之人,当以修行为主。红尘历练不可少,但是,切不可身陷红尘而不能自拔。所以,师尊立下一条规矩,从我开始,以后的历代传人都不许入朝。除了师尊,祖姑婆也有类似的反省。从小到大,我都被教导,以复国为已任。是祖姑婆消除了我心中的执念。她告诉我,百里家早就烂到不能再烂,有什么资格复国?祖姑婆教导我,百里家虽然都修道,却没几个人是真正有道心的,要我以后远离百里家,远离朝廷,做一个真正的修士。我看到了半山寺和尚们的遭遇,刚刚又在小溪观里转了一圈,突然发现,能够护教,发扬我教的,从来都不是什么凤皇、王公大臣。天下的信众,包括我们所有的道修,才是真正的护教。”不知道为什么,这番话说出来,他只觉得心头象是点了一团火,热乎乎的,亮亮堂堂。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,他从未没有体验过。
沐晚听完,暗中松了一口气。很好,大劫之后,道众们都在反省。教训是惨痛的,是血淋淋的,但是,大家都记住了。真正复兴西地小界的道传,指日可待!
百里溪见她没有言语,脸上飞红,弱弱的问道:“沐道长,是不是我哪里说错了?”
沐晚展颜轻笑:“哪里。你说的很好。听君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。不弃道友,沐某受教了。”说着,她抱拳行了一个道礼。
百里溪闻言,心中象是倒了五味瓶,酸甜苦辣咸,齐齐涌了上来。“沐道长过奖了。”他借着回礼,垂眸掩去眼中之情。
得到了她的盛赞,他心里甜如蜜;然而,在她心里,他始终只是一个“道友”……说好以她为榜样,从此心中只有道,可是,做起来,好难!从琉璃塔里出来后,他发现,对她的喜爱之情,不减反增。这些天,他的眼里、心里只有她。睁眼,看到的是她;闭眼,脑海里想到的也全是她。
我该怎么办?我答应过师尊,从此心中唯有道……他不由咬牙。
这时,亮子从背后的行李木架里伸出一只翅膀,轻敲他的背,悄声说道:“还站在这里做什么?人都要走远了!”
“哦……”百里溪连忙屏去杂念,快步追上那道青色的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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