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疯了?”妘夕这回没有逃也没有哭,只是冷冷地平静地说了一句,“这里可是小元都,三王子殿下。”
赫承突然放开了妘夕,转过身去。该死的,他在干什么?赫承恼怒于自己居然失态到需要女人来提醒他这是在小元都。没错,岚夏的规矩,小元都内女人禁足,包括所有的王子在内,连个女婢都不允许带,不管是谁犯禁,都有被逐出赫羊城的风险。
拿过水囊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冷泉,赫承方觉身体没有刚才那般燥热。他再回头的时候,妘夕已经理好了衣服,屈身抱腿缩在角落里,身子忍不住打着冷颤,头发上的水珠正一滴一滴垂落下来。
“你也知道这里是小元都,那你还敢闯进来,胆子不小啊。”赫承起身倒了一杯茶递给妘夕。
“多谢不用,嫌我今天喝的水还不够多吗?”妘夕看见水,简直就要吐了。
“甘甜生津,养生养颜,如此上好之泉,可惜都糟蹋了。”赫承看着满屋狼藉叹道,“晏简直疯了,明明可以把你拉上来,非要砸个大窟窿……”
“你现在可以告诉小王,你是怎么混进城的么?”赫承在榻前的凳子上坐下。
妘夕指指身上,又指指地下,再指指方才赫承喝的泉水,“我刚从一只水桶里爬出来,又被你按进了另一只水桶里。”
赫承楞了一瞬,随即哈哈大笑起来,笑得弯下腰去。
“有那么好笑吗?”妘夕抬首,秀眉轻挑。
“我不是笑你,妘夕,哈哈……当然你也蛮好笑的。”赫承抚着肚子叉着腰,“我在笑巴达,巴达好不容易盼来了突图湖的泉水,却不想,哈哈哈哈!”
“二王子的那桶水好好的,我还把盖子都封好了。”妘夕不解地看向赫承。
“就因为好好的,才好笑啊!”赫承指了指妘夕的脚趾头,“你全身上下连鞋子都泡在里头,搞不好还吐了几口唾沫在水里,巴达还当个宝,要日日饮用你的臭屁臭脚水,还不好笑吗?”赫承笑起来的样子透着一丝顽劣的孩子气,倒没有了平日不可一世的气派。
“你才臭屁臭脚……”妘夕气得咬牙握拳。真搞不懂这个三王子,一会像个无耻的登徒浪子,一会又像个小屁孩似的笑得没心没肺。
“呵呵。”赫承突然俯身贴着妘夕的耳朵说道,“换做我是你,我就在巴达的水桶里——撒、泡、尿!”
“你……好恶心啊!”妘夕羞得满脸通红,这还是岚夏尊贵的王子么?说出来的话简直和流氓无异。不过被赫承这么一提醒,妘夕想起之前巴达狂打喷嚏的场景,心中暗叫不妙,她的衣物都被朵雅姑姑用鲜花熏过,水桶里肯定溶了花粉,那二王子岂不……
“哎,你发什么呆呢?”赫承从一个箱子里翻出几件衣裳丢给妘夕,“赶紧换掉衣服,小王的被子都被你弄湿了。”
赫承丢过来的衣裳一看就知道太大,但想想总比捂着湿衣服舒服,妘夕打量了一下四周,“我去哪里换啊?”
“那边。”赫承指指大汗亲赐的金线屏风,“别磨磨蹭蹭的,快点!你就在这里换也可以,小王不介意。”
妘夕抱着衣服跑了过去,心里暗骂一句:你当然不介意,可是我介意啊!等她出来的时候,简直像在身后拖了个拖把,她小心提着下摆,踉踉跄跄走了两步。“那个——还有鞋子。”妘夕低头看看自己裸露在外的脚趾头,不自觉地缩了缩脚。
赫承取来一双月白色的羊羔皮短靴,往妘夕脚下一扔。
“太大了。”穿进去之后,居然还有一个拳头的空隙。
“真是麻烦!”赫承翻箱倒柜又找出几条白绫,丢在妘夕脚边。看到她惶惑的表情好笑道,“瞪什么瞪,不是叫你裹胸,赶紧把你的脚裹一裹,小王我没时间陪你再耗下去了,穿好鞋子自己出去。”
用白绫裹了厚厚一圈后,果然比之前合脚些了。妘夕之前拜托离敕晏去打探乌烈的下落,本想有了消息后再做打算。不过既然三王子已经下了逐客令,她也不好再待下去了。但想到此行的目的,她总不能白白受了这些罪。
于是妘夕咬了咬嘴唇,跪拜在赫承面前。“三王子,我这次来赫羊城是……是特地来道歉的。您大人大量,请原谅我和乌烈的无心之过,也请——放过我的鸽子吧。”
赫承不动声色的听完那些话,妘夕胆敢擅闯小元都,卑躬屈膝地跪在他面前请求他的原谅,这点颇让他感到有些意外。虽然小哑巴射死他的老鹰他的确很愤怒,但动气之余他还是对乌烈的箭法甚是赏识;至于臭丫头的鸽子,他并无半点兴致,当时那些也不过是气头上的话,没想到她当了真。
于是赫承想再逗逗她玩儿,故意板起脸道:“那些鸽子真的对你那么重要?”
“是。”
“那行,小王饶过你的鸽子,把小哑巴送来治罪。”
“不关乌烈的事情,他只是尽职而已,三王子要治罪的话算在我的头上。”
“哟,和小哑巴感情还真好呢!如果小王非要砍了他呢?”
妘夕一听急了,从地上“蹭”地立了起来,脖子一扬发狠道:“那你把我的脑袋一起砍掉算了!赫承,你根本就是个无赖,言而无信!我压根就不该来这儿求你,还差点把自己淹死在水桶里……我是自取其辱,我自作自受!”
说到最后,妘夕的声音哽咽了,别过头去。她不想哭的,尤其在赫承面前,免得叫他“看了恶心”。但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