优昙初现叶团团(二)

流珠眸色微冷,知道傅辛让她躲藏到这龙案底下,多半又是要欺辱她。想那徐子期、傅从嘉等站在殿内议事,口中说的是玄谋庙算,手里持的是国之大计,而这天子脚下那见不得人的地方,却藏着个她,这实在令她屈辱之极,难堪之至。

她登时来了气,便直直地立在那里,冷笑道:“那儿便不藏了,就在这里站着。反正儿如今脸皮厚了,让他们看见便看见了,儿是淫/妇,陛下就是奸/夫,谁也占不着便宜。”

她虽这样说,可按着阮流珠的性格,她并不是一个能什么都不顾、全然抛开的人。她要皮要脸,心有牵绊,这是她的优点,也是她的缺点,傅辛也清楚得很。此刻见她摆出一副纸老虎的蛮横姿态,官家只觉得好笑,心上发痒,这欺负她的心思,便愈强了几分。

傅辛平时虽不似徐子期那般日日练武,可骑射之道也不曾落下,抬弓使剑亦是他的惯常爱好。萧奈、徐子期等肌肉结实,傅辛他也不差,更何况男人和女人的力气有天生的差异,眼下傅辛这强硬一拉,一按,一压,流珠纵是百般挣扎,却还是如断了翼的雀鸟一般被他塞入了黑漆漆的龙案底下。

外边臣子的脚步声愈来愈近,傅辛微微勾唇,褪了靴子,将只着白袜的脚死死压在了流珠肩颈处。阮流珠紧紧咬牙,但觉得脑袋上的这桌子,便如同那压在她头顶上,令她死死喘不过来气的封建皇权一般,而傅辛踩着她肩膀的这该死的脚,活似命运当头踹来,却偏不将她踹死,只吊着她,让她满怀希冀地望着龙案外那一点儿光亮,却又将她强力压制,予她百般羞辱。

如果可以,她愿意付出一切,回到那个属于她的年代。也许在那里,不平、不公依旧存在,现实依旧有各式各样的不完美与不如意,但那个时代,是相对自由。在那个年代,她是一个人,只要她愿意,她不会成为任何一个男人的附属品,不必渴求任何人的救赎,更不必被仅仅一个人便压制得走投无路。

傅辛却一派自在,语调略显缓慢,和在场臣子商议起了事宜。或许是因为有阮流珠在场之故,君臣所絮言之事,都是平常政事,虽有大臣起了某些事的话头,却又都被官家岔了开来,只口上敷衍,推说改日商榷。

流珠听着,待在这黑暗的龙案底下,屏息凝气,却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。

那些无力的事,要么就去改变它,要么呢,就去承受它。这是流珠一直所相信的话。

想他傅辛,之前做皇子的时候,也受过不少人责难,他忍了过来,暗中蛰伏,终成大事。他也教过她,想谋大事,必得徐徐图之。她虽眼下看不见什么转圜之机,但她坚信,她是有出路的。

流珠微微笑着,缓缓抬眼。她的睫羽浓密纤长,一双眼儿冷中带媚,瞳孔微微发着褐色,此时此刻,就着灯烛映照,半隐在晦暗之中,更似傅辛数年前遇着的那只雪中白狐了。傅辛说话间隙,轻轻低头去看,饶是向来还算自制的他,也不由一时间被迷住心神,视线停滞了片刻。

“陛下?”徐子期说完了话,见傅辛没有反应,稍稍犹豫,便又重复了一遍。

傅辛这才缓缓抬头,一笑,沉声道:“子期方才所说,朕听见了。禁卫军中,有不少世家子只挂个闲职,领着俸禄,却不来当值。当年朕刚刚继天立极之时,令人清理了一次,只是那时候牵制甚多,不好彻查,如今状况虽好了些,却还是有那尸利素餐的混账家伙。这个差事,子期,你敢不敢做?”

徐子期凝声道:“回禀陛下。臣非但有胆,亦有决心。此等混账,上不能匡主,下不能益民,臣必要将他们铲除个干干净净。”

“好。”傅辛抚掌而赞。他常觉得这徐子期,颇有他少年时的几分意思。虽说这青年是徐道甫的孩子,但是朝堂是朝堂,闺阁是闺阁,傅辛爱才,便不会将那闺阁中的私隐牵扯到前朝上来。

徐子期领了命,诸事已基本商定,傅辛暗中有些心急,想要立刻屏退下臣,拉着阮流珠在龙案上*一番,可谁知傅从嘉这混小子上前一步,道:“爹,我和从谦这几日一直有所争辩,想请爹来做个主裁,叔伯们当个见证人,来判一判到底谁对谁错。”

傅从嘉面貌清朗俊美,而傅从嘉则眉眼阴柔,这两人,是傅辛最大的两个儿子,亦是他最为看重的两个儿子。在他看来,这两人都是可造之材,有继承大统的潜质——傅从嘉看似有些稚拙,常说些奇思妙想,但傅辛知道,这小子是假天真,他的本事可大着呢;傅从谦面上温润,私底下手段却阴狠,这傅辛也了然于心,在他看来,同样是装,傅从嘉装的可比傅从谦装的高明多了。

聪明人装笨,精明人装天真,那叫做扮猪吃老虎,傅辛当年做皇子时,把这一计使得是酣畅淋漓,他那太子哥哥死的时候都还以为他是个只会宠女人生孩子的废物呢。但这心狠手辣之人装作一派宽容和善,教人知道了,便有些瞧不起了,这一计傅辛也使,使得比傅从谦这小崽子好上太多。

但听得傅辛揉了揉眉心,有些无奈地道:“你们这两个小崽子,又在争什么?”说着,他微微挪动脚,在流珠脸上来回摩挲着,流珠气急,一把扼住他的脚踝,狠狠地掐了起来。

傅辛咳了两下嗓子,引得徐子期眉头一蹙。而那傅从谦则温声道:“争的是孔子所说的‘民可使由之,不可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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