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此时,老夫人的辇轿在祠堂外西北侧的蓝沁堂被拦住了。拦住老夫人辇轿的不是别人,正是杨师道与杨恭仁两兄弟。
老夫人在听到钟声响了十二下后,就派人去看看是谁在敲钟,发生了什么大事。
可是派出去的人没一个回来的。她心急如焚,却还是耐着性子沐浴更衣,将自己的拐杖拭擦干净,才上了辇轿,吩咐说:“去祠堂瞧瞧。”
一行人抬着老夫人往祠堂来,刚到了祠堂西北角的蓝沁堂,就有护院拦着辇轿,朗声道:“老夫人请停轿。”
紫嫣朗声喝道:“大胆,你是谁人手下,竟然敢喊老夫人停轿。”
那护院不卑不亢,也不理会紫嫣,只拱手对老夫人说:“老夫人,是大老爷前来拜见。”
老夫人一听,徐徐打起帘子,便看到恭敬站在辇轿前的杨恭仁。大半年不见,这孩子倒是精神了不少。
“拜见母亲。”杨恭仁拱手道。
“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?”老夫人冷哼。
杨恭仁笑了笑,走到轿门前,扶着她,说:“母亲是深明大义之人,自是不会计较儿子没有第一时间拜访母亲一事。”
“我就计较了。”老夫人嘴硬,心里却已是生不起气来了。昨晚是什么境况,她大概也知晓许多。虽然她也不喜欢杨敏芝,但要在杨氏动手除掉杨敏芝,她还没丧心病狂到让杨氏为杨敏芝陪葬的地步。因此,她知晓大儿子一定是忙于部署。
“母亲,是阿仁不好,还这次的危机度过后,母亲再责罚我。”杨恭仁说。
老夫人叹息一声,说:“罢了,责罚什么。那些人打的什么算盘,他们以为我不知。莫说是你让我装病不去,就是你不叫我,我也不会去。”
“母亲能明白儿子苦心,儿子十分感激。”杨恭仁说。
老夫人摆摆手,说:“敲钟是你安排的吧?”
“不。是九丫头亲自去敲的钟。”杨恭仁说。
老夫人蹙眉,又狐疑地扫了他一眼,低声问:“你没插手?”
“咳,母亲,这是六房的事,我们也是顺水推舟而已。”杨恭仁说了一半的话。
老夫人顿时明白,便是一笑,问:“你在这儿拦着我的辇轿,可有别的事?”
“最重要的是当然是向母亲请罪,其次,要给母亲一个惊喜。”杨恭仁笑着说。
“惊喜?”老夫人狐疑地瞧着杨恭仁。
杨恭仁略提高了声音,喊了一句:“出来吧。”
蓝沁堂的门便“吱呀”一声打开,从里面走出一人。一袭玄色圆领斓袍,胸前绣着一株浅绿的兰草,米白的细小兰花,看得出绣工极好,丝线皆是上品。头上幞头束发,修整的一丝不苟。
“孩儿拜见母亲。”那人走进了,立刻就跪地对老夫人行礼。
老夫人揉了揉眼睛,仔仔细细地瞧了,才说:“这不是梦呀。真是我儿回来了。”
“母亲,是我。”杨师道又拜了拜。他自从入了仕途,后又与公主皆为连理,碍于各种制度,实在是许多年没回到祖宅,也许多年没见到自己的母亲了。
“我儿,何时回来的?”老夫人连忙将拐杖丢给旁边的丫鬟,将杨师道扶起来。
“回母亲的话,孩儿是与大兄一并回来的。”杨师道说。
老夫人笑呵呵说:“你呀,跟着你大兄学坏了。”
杨师道还像小时候那样嘿嘿笑了,说:“母亲,孩儿也是想你得很,但情况危急,孩儿不得不先与大兄一并处理了事情。”
“你一人回来?”老夫人问。其实,她很想看看小儿子那边的几个孙子,听说都是聪敏伶俐。因杨氏掺和到了旧贵族联盟,李世民曾直接跟桂阳公主说了,莫要到处跑,学了坏。
桂阳公主是个聪明人,当时就明白皇上的意思,禁止了孩子们跟杨氏来往。
杨师道也不能怪自己的妻,毕竟这就是生存之道。也因此,老夫人只是听闻过那几个孙儿的事,却还不曾见过。
“此次是大事,我亦是向皇上告了假。再说,这边危机四伏,我也不能带阿秀和孩子们在这个时候来见母亲。”杨师道说。
老夫人点点头,说:“应该的。”
“母亲。想必昨晚之事,你亦知晓来龙去脉了吧?”杨师道话锋一转。
“知晓个大概。哼,那些老匹夫太猖獗。”老夫人恨恨地说。
“母亲可知他们为何此番要这般做?”杨师道循循善诱。
老夫人斜睨他一眼,问:“你是来考我?”
“孩儿不敢。”杨师道赶忙弯腰赔罪。
“你也不用试我。母子之间,何须什么试探。”老夫人知晓小儿子这是在探她的口风。
杨师道心里一暖,随后又羞愧万分,对老夫人说:“母亲,是儿子小人之心。”
老夫人也不怪他,径直说:“你跟我在一起的时间少,不了解为娘是个什么样的人,很正常。今日,你也不用试探,为娘径直告诉你吧。名门联盟,经过隋末初唐的这几年,我还真算是看透了,自私自利,互相扯后腿,目光短浅。今次,欲要拿名门利益陷我杨氏于危境。他们以为我与阿越的母亲王氏不对付,我跟六房有不可调和的矛盾,就可以把控住我?”
老夫人说到此处,不由得冷笑两声,继续说:“我不喜王氏是真,不喜六房包括九丫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