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一早,东陵殊、东陵樾和东陵棣三兄弟就带着一队护卫向西北大营赶去。营地设在比建城还要偏西的沄城,路上不歇也要跑个两日,若能在半路接到左将军东陵长齐,差不多能赶在除夕夜回来一家团聚。
卫瑜写好了寄给镇国公府的家书报平安,第一次在离父母这么远的地方过年,特地告诉他们东陵本家的人都很好相处,勿要担心。
还有一封是写给东陵依依的,她将这些日子看到的都细细写了下来,提到见过了她的几位哥哥们,他们都很牵挂她,让她自己好好照顾自己。
两封家书直接交给了武子,拜托他派快马去送。武子麻利地应了下来,又依着东陵殊走之前的交代,装了许多河内的特产到马车上,分两拨送往盛京城。
东陵本家旁支甚杂,梁氏肩负着中馈之责,却能够面面俱到,将各事都处理的圆润周全,让别人挑不出错来,卫瑜跟在她身边也收益颇深。安平公夫人常开玩笑道:“你这位婶母当真了不起,换做是我怕是早就撩开不干了!阿瑜你平日里多学着些,往后咱们安平公府的中馈也是要交到你手上的。”
卫瑜无法推辞,只得无奈地笑着道:“说实在的我也不是这块料,不过母亲放心,我会多跟着婶母去学的…”
忙忙碌碌间,东陵殊一行总算成功接到左将军东陵长齐,在除夕当天赶回了家。卫瑜第一次见到这位常戍边塞的传奇老将军,跟祖父卫治差不多大的年纪,却看起来比祖父要硬朗许多。白髯峰眉,面容清癯,骑在马上的身姿笔直,行动间并不慢于身后的公子哥们,自带了一股峥嵘气势。
“你就是卫家阿瑜了吧?”
卫瑜接到了炯炯有神的目光,立马上前福礼道:“阿瑜见过叔公。”
“卫卿安那个老骨头可还结实?”
卫瑜眨了眨,她倒不知这二位还有私交,答到:“祖父身子还好。”
东陵长齐点点头,看着她道:“听说你小小年纪,对兵法却有独特的领悟,今晚可愿与老夫对弈一局?”
“那个……”
卫瑜脸突地就红了,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又不好意思直接说自己是个臭棋篓子,正不知该如何应对时,东陵殊来到她身侧,眼神微眯道:“可,我们晚些时候过去。”
“哈哈哈好!老夫等着你们!”东陵长齐爽朗地大笑几声,率先进了府门,其他人跟随其后。
卫瑜凑近东陵殊皱着眉头道:“怎么替我应下啦?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个棋下的…”
“无碍,我会陪着你。”东陵殊语气轻松地安慰道,一直牵着她的手走在后面。
卫瑜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,大不了晚上关了门再去求饶好了。
用过除夕团圆饭,孩子们依次去向老祖宗磕头领压岁红包。令卫瑜吃惊的是,发到最后老祖宗手里还剩下一个,当着众人的面清楚地将她召唤了过去,将这个红包塞给了她。
卫瑜左右见几个小孩子捂着嘴看着她偷乐,红着脸收了起来。
回到东陵殊身边后,不好意思地躲到他身后,东陵家的那几个兄弟还咧着嘴起哄问道:“嫂嫂里面有多少钱呀?曾祖母真是偏心只给嫂嫂都不疼我们!…”
东陵殊一脸揶揄地护着卫瑜,替她赶走那几个坏小子。
东陵松仗着年纪不大,平日里最受宠,磨到老祖宗跟前“撒娇”道:“曾祖母,松哥儿也要红包!”
“小叔叔不害臊!小叔叔不害臊!”这下那些领了红包的小孩子们可不再憋着了,笑闹着围过去拉扯着东陵松。
“没大没小!你们再笑话小叔叔,小叔叔可就要抢你们的红包啦!”说着就装作大老虎作势要扑过去,吓的孩子们尖叫着四散逃开。
梁氏上前将东陵松提溜起来,板着脸道:“就你最没大没小,小心吵着你曾祖母!”
“哎呦——娘,娘…我错了…轻点儿轻点儿…”
实则根本没有那么疼,东陵松夸张的表情又惹的众人笑了一阵。
年纪大了后晚上就熬不住,见老祖宗脸色乏了,众人就退了出去,让她早些休息。
东陵殊如约陪着卫瑜到了东陵长齐居住的院落,只见棋盘已经摆好,黑白两子的棋盒位于两端,东陵长齐手一指,卫瑜只得悻悻地坐到了对面。
没过多久,卫瑜就显了败势,抬眼看向东陵长齐的表情,却见他面色如一,看不出丝毫情绪,这一点倒跟东陵殊如出一辙。
接下来越下越应接不暇,卫瑜一边努力思索应对之策,一边偷瞄端坐一旁的东陵殊,对他表现出的“观棋不语真君子”行径暗暗唾弃。
终于,卫瑜输的彻头彻尾,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。刚想开口承认自己技术不佳,就听对面的老人淡淡开口道:“再来。”
卫瑜大惊,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,东陵殊已为二人重新清理了棋盘,并很好心地冲卫瑜挑挑眉,示意该她落子了。
卫瑜只觉得头皮发麻,几乎耗尽了全部脑子,才坚持的比上一局久一些。
“再来。”
东陵长齐一句话又打破了她退下的美梦,两人一连下了三局才作罢。
卫瑜低着头准备听训,没想到他却说了:“不错,进步很快。容廷换你来,让叔公看看你的进步比不比的上媳妇!”
东陵殊抽抽嘴角,与卫瑜换了座位。
“功成”身退的卫瑜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,手脚麻利地为二人煮水烹茶,做好服务工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