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弟弟?!”茱莉亚吃惊不小,“就是……就是你说的那个从小就让你生气的……”

“不是那个。”尹真摇头,“是另一个。”

“好吧,咱们这两天就陷在你的‘弟弟集合’里了——他为什么要杀你?”

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。”尹真低声道,“我想,这里面肯定有误会。”

茱莉亚扭上矿泉水盖子,她摇摇头:“看来,你这个弟弟可不这么想。”

烛光摇曳中,尹真阴沉着一张脸,一言不发。

茱莉亚细细端详着他,忽然轻声道:“你和他还真有几分相似。”

尹真抬起眼睛,冷冷看了茱莉亚一眼:“废话,一个爹生养的孩子,怎么可能不像?”

“不过,那人看起来很狡猾。”茱莉亚继续道,“心怀叵测。”

“那人有个外号,叫‘毒蛇九’。”尹真淡淡地说,“你听听这外号,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。”

“毒蛇九?”茱莉亚诧异道,“这外号可够厉害的——他行九?”

尹真点点头:“我和这个弟弟,关系一直很僵,从小就处不好。他和我那个一母同胞的弟弟不一样,彼此都明白合不来,所以尽量也不与对方来往,免得互相讨厌。”

“为什么处不好?”

“性子不合。”

这理由真是无敌强大了,茱莉亚无可奈何,也不知该怎么问下去,她想了想,又嘟囔道:“就因为性子不合,他就要拿轻机关枪杀你?这也太没道理了吧?”

尹真没出声,过了一会儿,他才说:“奇怪,他为什么没和老八在一块儿?这事儿真是说不通,老八怎么突然死了呢?那人到底是不是老八呢?老九是不是把这笔账记在我的头上了?他以为是我害死了老八?”

茱莉亚听得一塌糊涂,她赶忙摆手:“这都是猜测,阿真,你肯定得罪这个弟弟了,但肯定不是最近的事。”

尹真叹了口气,“要说得罪他的事儿,我以前,是干过。”

“什么事?”

“十多年前的事了,那时候我养了一条猧子狗,那狗性子挺傲,除了我,谁也不搭理。”尹真说着,笑了一下,“有一次老九过来,他逗引那狗,狗不理他。他气了,竟然找来剪刀,把那狗的狗毛给剪了。”

茱莉亚听得噗嗤笑起来。

“你别笑,这事儿他做得很缺德。”尹真淡淡看了茱莉亚一眼,“等我回来一看,狗头全秃了,雪白的毛都没了,只剩了个红彤彤的肉脑袋。”

“这……这孩子太不懂事了!”

“狗也有狗的心气,它被剪了毛,气得好几天不肯吃饭,差点饿死。”尹真说到这儿,停了停,“然后,我就想了个办法去报复老九。”

“什么办法?”

“我把他的辫……他的头发剪了。”

茱莉亚震惊地看着尹真!

“他捂着头发去我父亲面前大哭,说我害得他无颜见人。我父亲为此大发雷霆,说我,性子阴鸷酷烈,喜怒无常,下……下令逼着我改。所以那以后,我就特别不爱听这四个字。”

茱莉亚一时无语,这事儿太复杂,好像不能随意批评哪一方,剪狗毛的一方也许当时还年幼,但这事儿也做得够缺德的,尹真以牙还牙,为了自己的狗,就去剪了人家的头发,虽说他理由充分,这事儿做得也够过分的——狗毛和人头发,那能是一码事么?

“那这就算是结仇了?”她问。

“诸如此类的小事情还有一堆,这个算是很特别的了。”尹真停了一会儿,忽然轻声说,“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老九?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不是为了那条猧子狗,不是为了这些鸡毛蒜皮,我是为了我爹的评价。就因为那条猧子狗的事,他说我性子喜怒无常。”尹真说到这儿,恨得捶了一下洗衣房的工作台,“从那往后,我就被钉死在这四个字上了,明白么?茱莉亚,不管后来我怎么改,怎么努力挽回,都无济于事了。”

茱莉亚想了半天,才道:“我没觉得阿真你喜怒无常。人都有脾气,你的脾气挺好的。”

尹真吃惊地看着她,半天,忽然笑起来:“你是头一个说我脾气好的人。”

茱莉亚也笑起来:“虽说有点老爷架子,但是给你的活,你接过来就干,这样子脾气还不好么?”

尹真微微一笑,没说话。

“对了,你养的那个什么狗,叫什么名字?”

“忧忡。”

茱莉亚一愣:“幼虫?啥的幼虫?”

尹真狠狠瞪了她一眼:“蠢材!从孙子仲,平陈与宋。不我以归,忧心有忡。我取的是‘忧心有忡’里面的忧忡二字。”

茱莉亚张着嘴巴,愣愣看着他,半晌,她摇摇头:“没听懂,一句也没听懂!”

“所以说你是白痴。”尹真悻悻道,“连个狗名字都听不懂。这是诗经邶风里的一首,名为《击鼓》。”

“能背全诗么?”茱莉亚问。

尹真点点头,然后他轻声诵道:“击鼓其镗,踊跃用兵……”

念到最后,茱莉亚忽然叫起来:“这个我知道!死生契阔,与子成说。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。”

尹真吃惊道:“你还知道这个?难得。”

茱莉亚笑起来:“我就知道这四句,再多的,不知道了——为啥给狗取这么怪的名字?”

提到自己少年时养的狗,尹真的脸上顿时来了神采,他用手比划给茱莉亚看。

“因为那家伙的眉毛和眼睛挺好玩。是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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