吹灭蜡烛,想着刚才尹真说的话,茱莉亚还是觉得可乐。
“你是不是不知道基是什么意思?”她问。
尹真哼了一声:“鸡是吃的,鸭也是吃的。难不成,你还想拿它们入药?”
茱莉亚隐约感觉,身边这个人很缺乏常识。
真奇怪,是哪儿跑来这么个怪人?
“你说你也是,剪个革命党发型,又在替大清哭。你到底算哪边儿的?”
过了一会儿,茱莉亚听见他嗫嚅的声音:“革命党到底是什么?”
茱莉亚叹了口气,没出声。
黑暗中,她捏着一个棕色的橡皮球,那玩意儿在地上一弹一弹的。
“那是什么?”尹真好奇地问。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茱莉亚低声说,“一直跟在我身边,我只知道它很重要。”
“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。”
茱莉亚收起球,她心平气和道:“我不知道的事情很多,但是看来,你不知道的事更多。”
男人似乎有点不服气,过了一会儿,他忽然问:“有个事,我想问问你。”
“什么?”
“你之前说,从康熙四十七年到现在,有三百多年了,你又说,大清……大清亡了也有一百多年了,那也就是说,从康熙四十七年到大清亡,中间还有两百年?”
茱莉亚在心里算了算:“没错。”
尹真忽然翻过身来,望着她:“茱莉亚,你知道康熙之后的皇帝是谁?”
茱莉亚一怔,她诧异地望着尹真:“你问这干嘛?”
“你先说,你知道不知道?”
茱莉亚瞪着天花板,想了半天:“好像是叫……乾隆。”
“乾隆?!”尹真一下子坐起来,“哪两个字?”
茱莉亚没辙,在空中画给他看。
“听起来是年号。”尹真仔细思索片刻,又问,“那,乾隆皇帝叫什么名字?”
“我哪知道。”茱莉亚耸耸肩,“我对历史一点兴趣都没有。”
尹真却着了急!
“唉你想想嘛!怎么会连乾隆叫什么都不知道!”
“我真不知道。”茱莉亚冷静地看着他,“我的脑子属于计算机类型的。”
“什……什么意思?”
“就是说,定期会清理垃圾、格式化硬盘。”茱莉亚解释道,“人的大脑就这么多空,像福尔摩斯说的,不能什么都往里装。尤其如今这严酷的环境下,无关的我会尽量忘记,我只能装对生存有利的常识。请问,我知道乾隆叫什么,能有什么好处?能换个汉堡还是换个鸡腿?”
她这话,把尹真给问傻了!
“可……可是这么重要的事,你怎么会不知道?”他喃喃道。
“三百年前一个皇帝叫什么,这很重要么?”茱莉亚奇怪道,“为什么我得知道这种事?”
她这么一问,就看见尹真的脸色黯淡下来。
“茱莉亚,大清是怎么亡的?”他忽然哑声道,“你说的那个……那个爱新觉罗溥仪,他最后怎么样了?”
“你问溥仪?”茱莉亚努力思索了一会儿,“我也记不清了,老爹以前说八卦的时候提过一嘴,溥仪好像做了一段时间的战犯吧,他是解放后死的,想来肯定得当战犯。不过后来据说是释放了,就当了个花匠,平安终老。”
“花——匠?!”
“当花匠也不坏。”茱莉亚打了个哈欠,喃喃道,“至少是正常人的生活。比当皇帝强多了,他那人挺惨的,一辈子傀儡,只有最后几年过得还算舒心,好歹没赶上特殊时期。”
尹真睁大眼睛瞪着她:“他没死?!没殉国?没人杀他?!”
“为什么要杀他?”茱莉亚也吃惊起来,“他又没被判死刑,谁有资格杀他?”
尹真痴痴望着她,好半晌说不出话来!
茱莉亚皱了皱眉,她已经感觉到对话进入了某种神秘的“鸡同鸭讲”的状态。
“睡吧,不早了。”她安慰道,“你现在脑子都是乱的,尽问些匪夷所思的问题,明天睡饱了你就清醒了。”
“我……我没有不清醒!”尹真叫起来,“糊涂的是你们!简直是奇耻大辱!身为末代之君,大清都亡了!他怎么还能活着!”
这一句,彻底把茱莉亚给震惊到了,她翻身坐起来,无比愕然地望着尹真:“他为什么不能活着?”
“他是帝王!”尹真的脸孔狰狞,双手死死抓着被单,“他是有血性的满人!不是没骨气的汉人!连朱由检都知道上吊!”
茱莉亚皱起眉头:“你这话,真是超级的政治不正确。”
尹真一愣:“什么?什么不正确?”
“政治不正确。”茱莉亚重复了一遍,“简而言之,你刚才所说的,带有严重的种族歧视,按照以往的法律,你要不坐牢要不罚款。”
尹真再度以傻掉的表情望着她!
“其实我不在乎这个。”茱莉亚耸耸肩,“对此一点都不介意。但我警告你,别说这种话,尤其别在老爹面前说这种话,他很讨厌清朝。”
尹真脸色突变!
“为什么?”
“他是军人,对近代史之类的很有研究。尤其清末,割地赔款,丧权辱国的事太多了,提起来他就恼火,每次总抓着我说个没完,听着就头疼。所以我劝你别去自找没趣。”
“是说……他不喜欢旗人?”尹真的声音发颤。
“也不是不喜欢满人……唉,你把他说得像个种族分子了,不是那么回事。”茱莉亚揉着脑袋,她开始头疼如何解释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