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回头想看,发现帘子被放下了,“怎么了?你们受伤了?”
晏绒衣语调轻松地说:“就算受伤了那不是也还有我在。公主专心驾车回宫,我可不想半夜死在马车上。”
晏绒衣说完,才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亲青萝方才的声音震碎了,不过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,继续手里的活。她将匕首丢在一旁,摸出怀里的另一个小药瓶,用嘴巴咬着拧开盖儿后,将里面的粉末洒在鲜血直冒的伤口,撒了厚厚一层。
青萝疼得几近虚脱,额前虚汗如雨,连一句囫囵话也说不出。
撒上药末之后,晏绒衣扯下自己的衣裳,飞速地包扎着青萝肩膀的伤口。
尽管她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来处理这个伤口,青萝仍流了许多血。
血腥味传入了长安的鼻子里,长安将马车停在一个巷口里,转身撩着帘子问:“怎么……”她看到了一地的血液。
晏绒衣抬头看了她一眼,问:“到宫门口了?”
很明显没到。
长安道:“快下车,今晚是赶不上回宫了。”以她对郭华稹的了解,她如果想堵自己,肯定不会真的只就几个人。回宫的几条路,必定还有他们的人。不过她算漏了卫珩的人。不管她去哪儿,其实段翊都严格遵守卫珩的指使,暗中保护他们。方才就算她不跑,其实她也不会出事。
长安先跳下车,帮着晏绒衣扶着痛不欲生的青萝,她看着被鲜血染红的半只胳膊,心疼道:“怎么受伤了?伤着哪儿了?”她抬头看着晏绒衣,“青萝会不会有事?”
晏绒衣道:“我割肉的动作很迅疾,毒液未渗入进去,就算中毒了也应该不严重,不会致死。”
青萝张了张嘴,想自责来着的,却听到长安说:“青萝,你不会有事的。晏娘娘都说了那必然就是没事的。”
“现在我们去哪儿?”晏绒衣叹气道,“早知道我就圆月弯月好一点,带着她们俩一起出宫。”
长安和晏绒衣扶着青萝在小巷子里疾步而走。走到巷子的尽头,是另一条开阔的街道,街道对面一堵高墙,不像是寻常人家。长安带着她们二人走到对面,沿着高墙又走了半柱香时间,最后她说:“到了,就这儿。”
晏绒衣抬头看着四周,茫然问:“公主,这不会也是你的私宅吧。虽然比不上皇宫,不过比之方才看见的,已经气派多了。”
长安道:“不是,这不是我住的地方。”
“那这是哪儿?”
“先进去再说,免得被我四姐的人追上来发现我们。”
晏绒衣更加茫然了:“那我们得找到门才行,是不是得从后门进去。”
“那倒也不用如此麻烦。”
长安想,后门哪里进得去,后门也是有侍卫看守的。她抬手指着大槐树下,神情淡然道:“从那儿进去。”
晏绒衣定睛一看,居然是个狗洞。
虽然钻狗洞不是很体面,然而眼下的情况她们也体面不起来。晏绒衣想着平乐公主都钻狗洞了,自己也没必要矫情。只是青萝受了伤,钻起来颇费工夫。三个人钻过狗洞后,发现身处柴房里。
“公主,你怎么知道这儿有个狗洞?”晏绒衣继续问。
长安不知道怎么回答她。
因为这狗洞是她前世的记忆。
三个人走出柴房,贴着墙边小心翼翼地走着。青萝弱弱地问:“公主,我们这样私闯民宅,被发现了可如何是好。”
晏绒衣笑道:“我看你受伤了人也更笨了。你都知道她是公主,难道在民间借住一晚的权利都没有了吗?”笑完她觉得有些不妥,“万一,文阳公主过来搜人怎么办?会不会害得这户人家家破人亡?”
长安叹了口气,说:“那倒不会,毕竟这是景王府。”
“景王府!”晏绒衣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,“公主,你……你跑景王府里……就不怕你爹生气啊。”
“那也比丢了命强。”
长安之所以没从正门进,是因为知道景王府里的人很杂。
太子驾薨,父皇看到了血书,可能会对三皇子有所改观。
长安领着她们进入偏院,这个偏院似乎没什么人居住。长安轻车熟路地推开一个房间,让晏绒衣扶着青萝在里面休息,而她则去跟景王打声招呼。
晏绒衣念叨了一句:“公主你对景王府似乎还挺熟的。”
“王府建造都有定数,大差不离。”长安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晏绒衣。
此时的景王,正在房里同人博弈,一夜未睡。长安走到门口的时候,还是同他对弈之人先看见了长安。
“王爷,似乎有客来访。”此人轻声提醒景王。
景王抬头,看着眼前的长安,“什么人?哪个院里的?不知道本王的规矩吗。”
他竟然把长安误以为是后院里的人,也许是哪个侍妾买来的小丫鬟。他这么想也属正常,毕竟一般人哪里能随便混入王府,还直接找到他所在的地方。问完话,景王又抬头瞥了一眼长安。
“长安不知道王爷有什么规矩,这样唐突造访,委实不礼貌。”长安抬脚入内,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,连饮两杯后才继续说,“王爷会怪罪吗?”
“长安……”景王丢下手里的棋子,“七妹?”
长安婉转一笑。
和王爷对弈的男子被长安的笑容怔住了,一时竟想不出词来形容她的笑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