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长安看了看周围混乱的局面,知道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,便冷静地从花轿上下来,十分从容地看着眼前的一切。
卫珩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。
而他身边的人,一看便是久经战场之人,脸色黑黄黑黄的,一身的沙场味。
长安不禁有些怀疑,卫珩到底有没有领军征战过呢?难道平常那些捷报里记录的卫少将军不是他吗?
“郭长安”卫珩压低嗓子,恨恨地咬着牙,“你倒是说话。”
长安扭头看他,说:“你可不是净说废话,我不找杜知敏,难不成是找你。”明明是精心挑选过的日子,怎么还是撞上了卫珩回京?她有点儿不相信事情会这么巧,仔细一看卫珩骑的马,她忽然明白了什么。
卫珩这是刻意赶在这个时候回来的。
一个有预谋的行动,她身边的人又都被控制住,眼下只能妥协。
她咽了咽口水,说:“卫公子,多日不见,别来无恙。”
“一点都不好,我病入膏肓,活不了几天了。”卫珩说完,俯身便把长安从地上捞起,放在马上,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。
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郭长安觉得如果眼前这些人不被灭口的话,她或许就不太好接着嫁人了。她克制自己的冲动,尽量用平和的语调说:“卫珩,你知不知道你现在都做了什么?”
卫珩道:“我当然知道,我不过是把自己的夫人带回家。”
长安叹气:“我不是你夫人,我的婚事天下人都知道,杜知敏是我平乐公主的驸马。”
“那这在场的人里,你倒是指出谁是你夫君。”卫珩道,“若你能指出一个,我便放了你。”
长安四处张望,每一个人都不曾遗落,还真是没发现杜知敏的身影。这着实不应该,杜知敏总不会是长翅膀飞了吧。难道是被卫珩藏起来了?长安疑惑地看着卫珩:“卫珩,你把事情闹成这样,可想过如何收场?”
她有想过卫珩会带着怒火来责问自己,她甚至连对应的回答都想好了。可是她没想到,卫珩会直接抢婚。让她尴尬的是,今日迎娶的杜知敏却在这最关键的时候消失不见。
“收场?”卫珩冷笑,“我没想过收场。”
“那杜知敏呢?”长安又问。
卫珩继续冷笑:“我怎么知道。你难不成以为是我把他藏起来了?”卫珩巴不得杜知敏在场,然后他好把那个不长眼的东西往死里揍,好叫他明白,什么人是他不当幻想的。
“你的意思是说,你出现的时候,杜知敏就不在队伍里?”长安将身子往一边靠靠,扭头看着卫珩,“卫珩,是这样吗?”
卫珩点头:“是,这个时候,我还骗你做什么。”
长安若有所思地扭回头,过了一会,她问:“那你能先放我下来吗?”
卫珩摇头:“不能。”他反问长安,“长安,你知道心被掏空是什么滋味吗?”
长安沉默不语。
卫珩此刻真想狠狠训斥段翊。段翊因为害怕卫珩心里不痛快,拖到不能再拖的时候才把消息告诉他。如果段翊早几日告诉他,恐怕长安根本就没机会穿上这套嫁衣。
他真的无法想象,自己若是晚回来一点,眼看着长安和杜知敏入了洞房,自己会是什么反应。
他觉得,他可能会疯。
一个在边关前线同凶悍的外夷厮杀三年之久的将军,疯起来会干些什么他自己都不敢保证。
这时,送亲队伍已经全部被制服。她终于看到一个穿着类似新郎官的人了,可是这个人不是杜知敏。他缩在人群里,瑟瑟发抖,连头都不敢抬一下。这样的人,怎么可能是杜知敏。她纵然看人的眼光再不济,也知道杜知敏的胆量不会这么小。
长安让人把对方带到前面,问他:“杜知敏呢?”
该男子不敢抬头回答。
长安又问了一句:“杜知敏是几时不在队伍里的?”
对方还是不停打颤,不敢回答。
这时,卫珩的人当即上前按住他的头,还没动手对方就吓得哇哇大叫,嘴里嚷着:“我招,我招”
“说”
此人抬起头,模样也是个年轻人,只不过丑了许多。
“前两天,有个人给了我一大笔钱,让我帮忙演一出戏。叫我演个新郎官,从出城门演到回城门,我一看钱多就应了。早知道您是公主,打死我也不会答应这桩生意。”
长安没再接着问下去。
刚开始来接亲的肯定是杜知敏,估计就是在出城的时候,队伍被城门拦截,杜知敏找到了时机和对方掉了包。而大家都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,不敢有出错的地方,所以才没发现新郎官已经换了。
卫珩却又问了一句:“他给了你多少银子?”
“二二二百两。”对方颤颤巍巍地竖起两根手指头。
“吞下去。”卫珩说完,骑着马便往前狂奔。
他不能容忍有人这样戏弄长安,所以他骑着马带着长安直接回城。城门口,杜知敏想必还等在那儿。他想问问杜知敏,为了所谓的仇恨,这样出尔反尔究竟是不是大丈夫。
长安此刻有点儿糊涂。
她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间,怎么眨眼间,她却是整件事里最大的傻子呢?
杜知敏……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复杂的多。
他既然一直听命于自己,也同意了这桩假成亲的事,为何要演这么一出戏?他要腾出这段空白时间去做什么?
“你去哪儿?”长安问。
卫珩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