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行,父亲,你不能再对宁溪施忘忧术了。”陆云海此刻哪里顾得了其他,他的眼里只有脸色苍白的舒晚。
“滚出去!”庄逸博大怒,喝道:“云海,这个女人只会给你带来灾难与麻烦。我现在让她永远忘记过往,以后只爱你一个人,不是你所愿的吗?”
“不好!”陆云海坚定地说:“我要的是健康快乐的宁溪。我不要她发生任何意外。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,会引发后遗症。我也不能冒这个险。”
“没用的东西!”庄逸博负着手骂了一句,最终拂袖而去。
或许,在庄逸博的心底,也有一丝不忍。
陆云海抱着舒晚,不断地吻她满是泪痕的脸。
“对不起,宁溪。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
除了反复地说对不起,他已经说不出其他任何话来。
就算会想起以前的事,就算会重新回到路见琛的身边,他也不要冒这个险了。
他真的后悔了。
后悔把她带回来,后悔让父亲给她施忘忧术。
后悔,每一年的迟疑。
其实,他是可以救她的,却总是迟疑。
他以为,施过忘忙术后,舒晚就不会再记得以前,不记得路见琛。
可是,每次当忘忧术的控制力渐渐失效的时候,舒晚都总会想起一些片断来。并且拿着那些零碎的片断,不断追问他。
所以,一年过一年,他总是对自己说,最后一次。
再用最后一次忘忧术,他只是希望舒晚忘记过去而已。
但是今年,已经是第七年了。
他终于悔悟。
那些忘忧术的可怕后遗症,更加让他觉得害怕。
如果舒晚死了……
这个想法太可怕了。
陆云海幸运这次他终于来得及救她。
舒晚听不到他的对不起,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,没有意识。
“啊——”舒晚浑身冰冷地从床上坐起来。
所有的记忆在一瞬间,涌向她的脑海。
她不能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汹涌记忆。
失踪的爸爸妈妈,失踪的姐姐,恨她的姐姐,最好的朋友萧静如……
舒爸爸舒妈妈舒大哥,路爷爷,路爸爸……
还有深爱着她的三少。
她披着洁白婚纱奔向三少的画面。
她把方向盘疯狂扭转冲悬崖的画面。
三少为她戴上千年龙手珠的画面。
三少为她挡刀的画面。
……
一幕幕一桢桢,以不能抵挡的凶猛力量,一齐朝舒晚的大脑里压过来。
如同飓风暴雨,朝她袭过来。
痛意立即传遍舒晚的四肢百骸。
她头痛心痛浑身都痛。仿佛被几千把刀用力翻搅,痛得她想立即死去,一了百了。
她狂乱挥舞的双手碰翻了台灯,“砰”的一声碎了一地的琉璃碴子。
舒晚赤脚跳到地上。
玻璃碴子扎进她的脚心,她却毫无知觉。
她拉开房门朝外面狂奔而去,她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。
别墅外面是无尽的黑暗,仿佛张开血盆大口的恶鬼,舒晚宁愿被它吞噬。
为什么为什么?
为什么会想起来?
云海为什么这样对她?
爸爸为什么这么对她?
过去那几年,每年短短的几个小时里,爸爸强硬地收走她好不容易想起来的零碎记忆。
云海在一旁袖手旁观吗?
他们甚至用她的孩子来威胁她!
为什么要想起来!
身后有脚步声追赶,舒晚跑得更急更快,她一定要甩掉这个脚步声!
她此刻不想看到任何人。
陆云海接受医生的治疗后,就一直守在舒晚的房外。
看到她疯狂的乱跑乱撞,眨眼间就冲到楼下冲出了客厅。他吓坏了,发足脚力狂奔,终于追上舒晚,紧紧抱住她。
“放开我!”
舒晚挣脱不了陆云海的拥抱,握紧拳头朝着他的胸口,就是毫无保留的全力一击。
陆云海五脏六腑都在抽痛,仍然不肯松开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