内疚感向来只有冰冷与凉薄的温度。
但谢清玲这么吵嚷,实在让他心烦,不耐地说:“清玲!你小点声,这里是医院。”
谢清玲这才闭了嘴,但依然朝舒晚啐了一口:“你等着,如果阿琛出什么事,我们路家让你和舒家好看!”
路老爷子看着舒晚,他实在是太喜爱这个孙媳妇,不忍心责骂她。
最后只是沉重地叹息:“小舒,你实在是糊涂啊!”
“爷爷,我对不起三少,对不起你的期望。你打我骂我吧,是我不好,是我任性。”舒晚最怕看到这样的路爷爷,她宁愿他对她打骂一顿出气,也不要他这么伤心失望。
舒晚跪在了地上,除了这样,她再也找不到更好的赔罪方法。
谢清玲瞄了她一眼,不屑地哼了一句:“就算你把地都跪穿了,我们路家都不会再原谅你的。”
“小舒,什么都不要再说了。”路老爷子把她拉起来:“现在阿琛还生死不明,你也不要太自责。我只求他性命无忧。”
后来,萧静如也赶了过来,看到舒晚身上的血又被吓了一跳。
问清楚事情缘由后,抱着舒晚说:“你也不要太自责了,要保重身体。路三少这个人命硬得很,阎王不敢这么快把他收走的。”
舒晚沉默地听着,没有再说话。
她自然会耐心地等,如果三少出事,她也不会独活。
抢救经过漫长的十几个钟头,时间过去的越久,大家的呼吸就沉重一分。
连谢清玲这么咋呼的人,都不敢大力呼吸,生怕惹恼路源和路老爷子。
等到后来,她终于耐不下心来,借口要回去照顾小江睿,离开医院回了路家别墅。
但没有人在意她的去留,大家只关心那盏灯何时才能灭。
就在大家都绷着神经,几近崩溃的时候,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。
随着这盏灯灭,舒晚觉得自己的神经也随着一松,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。
她哽咽着声音,小声地哭出声来。因为压抑着不敢大声哭,她的绝望哭声听起来,就像一只受了重伤的小兽。
萧静如马上把舒晚扶了起来,轻声劝着:“先不要急,医生都还没有怎样呢。”
应容和也有些不忍,说:“还是先听听医生怎么说吧。”
欧阳医生走出来的时候,是由护士扶着走出来。
十几个钟头的抢救,耗费了欧阳医生大量的心志与精神。即使护士扶着他,脚步仍有些不稳。
路老爷子他们纷纷围过去,焦急地询问情况。
欧阳医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,说:“三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。”
路老爷子皱着眉头问:“什么叫暂时?”
欧阳医生于是回答:“三少后背中了一刀,直插肺叶,伤到了呼吸系统。加上他的脑部受到重创,而且手臂中了一枪,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更加不计其数。是以,能不能渡过危险期,要看他本人的意志了。”
舒晚觉得脑袋嗡的一声,几乎昏过去。
欧阳医生还在继续说:“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,即使能渡过危险保住了性命。但能不能醒过来,也是未知数。”
路源紧张地问:“那醒过来的几率,大不大?”
“这个说不准,依三少原本健康的身体来看,也许能马上醒过来。但他的神经似乎长期处于紧绷之中,也许会永远醒不过来。”
天旋地转,舒晚觉得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。
什么叫永远醒不过来?
三少那样的人物,怎么能一辈子躺在病床上?
路源终于暴怒了,指着舒晚就骂:“你这个祸害,我现在就替阿琛作主,要与你舒家解除婚约,你以后不准再踏进路家大门半步!”
舒晚失魂落魄地,一句话也没有反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