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时候,还管什么暴露不暴露。
再说几十发枪榴弹在暗夜里同时发射的壮观景象,只要不是瞎子,谁都看得见,再做保密已完全没有意义。
现在最重要的,就是把枪榴弹一股脑发射出去,给敌人一个猛烈的打击。
“哈哈哈哈!带劲,真带劲!老子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!他娘的,原来几十门枪榴弹齐射这么有意思!”
冯爱国哈哈大笑,手指一下又一下,用力扣动扳机。
烟雾早已将山头全部笼罩,他们什么都看不清楚,枪榴弹发射所形成的后坐力,也使得枪口脱离了预设的目标。
但是……
管他的呢,只要打得痛快就好。哪怕不能施展精确攻击,能覆盖敌人营地也行。反正冯爱国就只能靠着脑子里的印象,对着大概方向进行概率性射击,至于会落在什么地方,只有天知道。
他在这边打得痛快,对面山脉上火光却是此起彼伏,在一个又一个地方飞腾炸开,爆炸声响成一片,形成以距离这边山头两百米为中心,半径达百米左右的火焰地狱。
嗵嗵嗵嗵!
迫击炮虽然没有枪榴弹那么密集,但频率并不慢。炮手用超出平时训练的快速地动作,捞起一枚炮弹,尾部朝下放入炮管,然后不等观察射击结果,就再捡起另外一枚,重复上述流程。四门迫击炮连续发射,远远超过了训练时的最快速度,将一枚枚炮弹发射出膛,越过一点五公里的距离,在山腰上方砸出一团团比枪榴弹更大的火焰。
他们扛着足有二十公斤的炮弹箱,跑这么远,可没打算再把它们带回去。
反正待会儿就要跑路,谁有那个体力扛着几十公斤重的箱子,一口气跑几公里?
那就砸吧,砸完了事!
不过这任务要完成还真不容易,之前冯爱国为了给彭得胜最猛烈的打击,可是让其他班的战士,帮他们扛了二十四箱迫击炮弹过来。平均每门炮能分到差不多三十几枚迫击炮弹,这要动作慢了,扔在这里不是可惜了吗?
抱着这个心理,炮手的动作更快了。
为了帮他节约时间,除了副炮手用力稳住炮身,还微微调整设计角度,弹药手干脆帮他送炮弹。炮手连腰都不用弯,发射完手一伸,弹药手就将下一发递到他手上,然后凑到炮口一放,又一枚就这样飞出去了。
男人的破坏欲真的是无可抑制。
大家开始还打得很有章法,渐渐地就开始失控了,一个个打得兴高采烈,每发射一枚迫击炮弹或是枪榴弹,脸上的笑容就多一分。几十号人玩得不亦乐乎,他们好像是出来放烟火,而不是来打仗的。
对面山腰上,火光、烟雾持续不灭,大多数都是砸在了岩石上、空地上、树丛里。除了一开始炸了不少人,后来其他敌人都躲到了岩石背后、山凹中,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并不大。但是声势却大得惊人,铺天盖地的炮弹像冰雹一样砸下来,火光在不远处接连闪现,爆炸声震耳欲聋,由于太密集,以至于大地都好像在猛烈晃动,这种声威除了傻子还能拍手叫好,正常人都会心惊胆战,拼命把身体藏得更严实一点、再严实一点!
至于反击……
傻了吧,谁会冒着密集的炮火跑出去还击?
如果以前在人民军旗下,那是为了信仰,牺牲也在所不惜。但是当他们在首领命令下,将枪口对准以前的同志战友的时候起,他们就彻底丧失了为信仰而战的勇气。
他们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战,可能是为了首长,也可能是为了权力,但绝对不是为他们自己,为了实现他们这些年来所接受的信仰、教育。
所以他们都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,哪怕是上级命令他们还击,也没有几个人出来。
还击的人不是没有,可是对面山头烟雾滚滚,根本看不清人在哪里。头上又一颗接着一颗地落炮弹,所有人都心惊胆战,不知道下一颗会不会落在自己身边,只能冲着那边方向胡乱开枪,准头什么的谁去管。
不过子弹多了,瞎猫也能碰上死耗子。
“啊!”
四排二班一名战士正打得高兴,就感到胸口一痛,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烈撞了一下。他下意识地就大喊一声,顺着冲力后仰倒在地上。
我中弹了!
这名战士是军分区成立后才加入的新战士,之前从没打过仗。在人倒下之后,他立即明白自己中弹了,脑子里嗡地一声,起先的兴奋刹那间不翼而飞,心中恐惧非常。他虽然接受过中弹后该怎么做的严格训练,但训练就是训练,没有接受过战场上生死一线的考验,训练成绩再好,也只是一个新兵。
尤其是在明白到自己中弹以后,那种即将身死的巨大恐惧,顿时将他全部占据,早忘了训练时学的那些自救内容,在地上又哭又叫,大声喊着:“我中弹了!我要死了!卫生兵,卫生兵,快来救救我!呜呜,快来人啊,谁来救救我!”
硝烟中,一名卫生员勾着身子窜了出来,见到他涕泪交加,熟练地一脚将他身边的枪踢开,以免他发神经伤了自己。然后蹲下身,在他说的受伤位置检查了一会儿,二话不说,站起身就准备离开。
“不要丢下我!不要把我丢在这里,我中弹了!你没看到吗,我中弹了!我们一起打过牌的,你别把我丢在这里!”那名战士以为自己伤得太重,卫生员见他没有抢救价值,准备放弃,心慌之下,大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