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翻车的时候玻璃割到了血管,得赶紧给他包扎一下!”磁性声音的男人蹲在伤者旁边查看伤口,语气平稳,似乎这血糊糊的模样对他丝毫构不成影响。
可怜唐惊程已经面色惨淡,男人抬头气地把她拽下去。
她整个人一个踉跄,几乎是半跪到伤者身旁。
“还有气儿吗?有气儿的话给我捂着!”
一时半会儿唐惊程没听懂他的意思。
那男人见她估计是吓傻了,也顾不上太多,一把抓过她的手直接按到了伤者的脖子上,就是那块被玻璃割开皮肉外翻的地方。
“这边过去一点就是颈动脉了,好姑娘你振作一点,给我捂着,捂紧!这是救人命你知道吗?”男人的声音磁性中带着一点威慑力,沾着血的宽厚手掌盖在唐惊程的手背上,死死摁住她的五指往伤口上扣。
唐惊程能够感觉到自己掌下一bō_bō猩热的血正往外涌,穿过她的手指缝溢出来……
她的思绪在那会儿是完全断片的,唯独记得自己抬头看了那男人一眼,夕阳的余晖在那一秒似乎变得更加刺眼起来,唐惊程眯着眼睛,看到那男人肃挺的眉峰和轮廓刚毅的下巴。
“好样的,我去车里拿药包,就这样摁住不能松!”男人突然起身走了,把唐惊程一个人撂下捂住那条血口子……
半分钟后那男人拿着药包跑回来。
“帮我把他的头托起来!”唐惊程照办。
男人迅速从药包里拿出纱布和绷带,剪开,一圈圈缠到伤者的脖子上,因为靠近动脉,纱布不能缠得过紧,不过唐惊程能够看得出他包扎手法极其娴熟,像是行家。
几分钟后伤口缠住,但血很快就染透了纱布。
“托他的腰!”又是命令。
唐惊程依旧照办,吓傻了大概都像她这样,眼睁睁看着那男人把自己的衬衣连着袖子紧紧扎在伤者胸口处,打了一个死结,打完似乎还没够,他突然猛抬头戳了唐惊程一眼。
那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对视。
该怎么形容呢?怎么形容这男人的眼睛?黑亮,锐利,在浓烈的血腥味下,像是一把开了封的刀子。
唐惊程无端被他看得冷汗直冒,他却突然压身过来,一把扯下她脖子上挂的亚麻围巾。
“借用一下!”
“撕拉”一声,围巾被他从中间撕开,尾端打了个结,这就成了一条很长的“布条”。
男人将“布带”一圈圈继续缠在伤口胸口位置,似乎是绑得越紧越好,最后打结的时候他几乎将整个人都半压下去。
唐惊程当时就蹲在他面前,目光被吸引住,最终停留在他的手臂上。
他那时候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贴身背心,可以在肩膀处看到几条被岩石刮破的血痕,而因为用力打结的缘故导致两条小臂的肌肉线条贲张分明,古铜色的皮肤上起了一层薄汗,泥土和草屑都沾在他黏糊糊的皮肤上,夕阳斜照下来,汗渍油亮,却令人惊慌……
这一切在唐惊程眼里都成了可以要她命的东西。
她只觉呼吸短促起来,咽了一口气,手却缓缓朝他的手臂伸过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