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平稳而顺利的滑行,转眼‘防震大厦’的项目就要被提上日程了。
那天,再一次进行‘防震大厦’的项目研讨会,许天晴搁在会议桌上的手里陡然响起,众人纷纷看向她的位置,她忙不好意思的起身,道一句:“不好意思。”而后出门接听电话。
许天晴走到会议室门口接起电话,是母亲的声音,只听了一句,就整个人顿在那里。
许天晴一出门就站在门口没了动静,会议中的陆哲好奇的侧首望去,就见许天晴整个蓦然瘫软在地!随即,嚎啕大哭。
“怎么了?!”役史厅技。
“怎么了?”
“怎么了……”
周围天旋地转,人声鼎沸,全是这样声线不已的一句话语。许天晴只感觉自己眼前一片迷离,恍惚看见陆哲接起电话,随即就将自己抱起大呼让开的声音。
许天晴还是感觉整个身体有些颤抖,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事物,更不敢进那亲人所在的停尸间,还是母亲拉着自己,迫使她再也无法躲避的面对……
看到爷爷尸体那一瞬,许天晴再一度嚎啕大哭起来,同时扶着门沿缓缓瘫软在地。
耳边还是母亲安慰的声音:“孩子,起来,起来见你爷爷最后一面……”
许天晴只听见自己的嚎啕声,还有医生众说纷纭的窸窣声。
“死者肢体从中间分离,抢救不过来了……”
“胳膊残缺,双腿断裂,身体大小伤痕上百余处,全都为玻璃碎片所伤……”
“死者车祸当场、也就是下午四点五十分确认死亡,随同一起死亡的还有开车司机……”
父亲许博远已经因为遭受打击晕倒在地,此刻像个虚弱的病患一样,痴痴的坐在停尸房一边的椅子上。
母亲王淑云悲恸的哭泣,许天晴嚎啕大哭,眼所能及都是一片殷红,一片血色,染亮了盖在老人身上的白布。
不知何时,陆哲出现了,他代替王淑云,轻轻扶起地上的许天晴,让她振作。
许天晴只会哭泣,一味的哭泣。
不知道多久以后,再没有哭泣的声音,许天晴呆呆的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,身体仍在轻轻颤抖。
母亲哭着说:“风儿已经在赶回来了,本来就想着和他爷爷一起回来的,现在……”
“妈,到底怎么回事?”现场唯一保持理性的陆哲问。
“都说是车祸,说你爷爷的车在国道上被一辆无牌照的黑车撞上了,才……才……”王淑云又是说不下去了。
陆哲深深拧了拧眉,一时也忍不住的动容。
“是林氏。”已经沉默好久的许博远突然呆呆的开口,说了一句让人骇然的话,“是林氏做的……”
王淑云一顿,陆哲猛然看过去。
许博远仍呈袋子状,“我没有告诉你,林氏又有动作了,我以为我自己能解决,事实上,我自己也已经解决了,就在我单方面要约见林氏与他们谈判的时候,车祸发生了。”说着许博远仰起头,“哪里有那么巧的事,刚好你爷爷要回来了,而刚好林氏说愿意给我证据,那辆黑车就是他们派来的,他们得逞的,所有的计划,所有的阴谋,都得逞了……”
“爸,你在说什么?”陆哲骇颜道。
而许博远仿若痴痴傻傻了一般,扭回转头,一味的念叨:“都得逞了……全得逞了……他们所有的证据都被销毁了……我输了……”
“爸?!”陆哲再度唤了一声,许博远不言语,陆哲猛然扶额,转身蹲了下去,蹲在医院走廊的一边,整个人一派颓靡。
葬礼的时候许风来回来了。
谦谦君子,披麻戴孝,许天晴没有想过,自己那fēng_liú倜傥的弟弟,玉树临风的弟弟,那不染纤尘天降神袛般的弟弟,他着实更加高大,更加俊朗与聪明,可是再见,却是这样一副情景。
许风来抱着自己爷爷的遗像,一行人黑装素稿跟在后面,走在昏暗的前往墓地的道路上。
天色将晚,天雷滚滚,突然,大雨只天空瓢泼而下,浇灌在每一个人身上。
冰雨刺心,悲天悯人。
许风来抱着爷爷的遗像站在墓前,望着老人那久违的笑脸,一行人默默无言久久不肯离去。
许天晴一回来便病倒了,躺在床上不停咳嗽,任下人端来了一碗又一碗的汤药也不肯喝下一口,母亲来劝无果,陆哲亲自来了。
他端着一碗熬好的汤药,缓缓走到许天晴身旁坐下,手中动作娴熟的弄凉了汤药,送到许天晴嘴边:“喝吧,中药好得会快点。”
许天晴将头扭向一边,苍白的双唇倔强的不肯松开。
陆哲又将手放下了,汤匙在小碗中轻轻搅拌,还不等他说话,就只听许天晴喃喃的说:“你知道吗,现在每天我做梦,都能看见爷爷那张鲜血淋漓的脸来。”说话间许天晴又望向陆哲,“你知道吗?他的身体都湿透了----被血湿透了!”
“别说了。”陆哲猛然打断许天晴。
许天晴紧紧抿着双唇,看着陆哲,像是看着一场时间的对峙。
他怎能不知道,他现在,每天夜里都能听到她喊着‘血!’从噩梦里醒来,每次都是坐在床上一坐半夜,像搜索着已逝去的灵魂。
她快撑不住了。他知道。
“许天晴,生活还要继续。”他轻声言语。像劝着她,又像是劝着自己。
许天晴忽而整个人都松下来,良久,眼泪自眼眶滚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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