才过一个上午,冯茜莺就想回家了。
比起直接动手,冷暴力更为可怕,它分分秒秒、如影随形,即便上个厕所、买个便当,那些耳语和目光都在对妳指指点点。整个人晃如被丢入万蛇坑洞,无数双竖瞳对着妳虎视眈眈,彷佛只要一逮在机会就会将妳撕咬入肚。
洛雪芹长得美,又被拱为校花,她的失踪自然引起不少学生关注,连带着冯茜莺这个名字被跟着踩几脚,年轻学生又是口无遮拦。几乎只要提到洛雪芹失踪,下一句就是讨论冯茜莺的嫌疑,然后跟着一连串附和道。
“一定是她干的!”
“听说她家是混黑道,很有钱。”
“她一定是嫉妒雪芹!”
“你说是她亲自动手还是花钱找了杀手?”
诸如此类恶意的毁谤不胜枚举,一整个上午,冯茜莺几乎发不出声,她越是感到愤怒,喉咙上的枷锁就越是收紧。
好不容易过了,更糟的在下午第一节课,李杰晟走到她座位,周围立刻聚集了不少看好戏的人。
冯茜莺不敢看他,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准没有好事,果然,对方开口第一句就是:“你知道小芹的下落吗?”
冯茜莺一口老血哽在喉咙,冯谦人那么没脑的就算了,怎么每个人都在用这种脑残的问题欺负自己?平心而论,无论是不是她干得,如果她说知道那不就间接证明她是绑架犯吗?她看起来像白痴吗?
周围有很多不怀好意的目光,冯茜莺深吸一口气,尽可能不要有任何情绪,费力挤出小小声一句:“我病了一个礼拜,后来才收到消息的。”
李杰晟阴沉着俊脸,彷佛冯茜莺身上烙了“我是绑架犯”这五个大字,他一副痛心疾首道:“妳怎么可以说这种话!小芹在失踪前都还在挂念你!”
不管说什么结果都一样,洛雪芹失踪了,但她的“魔力”依旧还在。
冯茜莺沉下气,她不敢说话,每说一句话都像踩在刀尖火毯上,她脑中不断浮现一张张模糊不清的面孔,可以感觉到他们很不耐烦,一直在等待自己开口辩解,可是越那样她就越紧张,越是说不出话来。
她只能死死盯着前方,盯着前方那个女生手上的水瓶,那女生正在喝水,恩,很好,水很好,心情平静,不要紧张,放松你的喉咙,说句简单的话就好了……..
“冯茜莺!!回答我的问题!!”
女生喝完水,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,不禁侧目,和身旁的朋友交头接耳起来,尽管很小声,但冯茜莺还是听到了。
“就是她,不要脸。”
一股热气往脸上冲,眼睛又烫又热,有一刻冯茜莺以为自己要哭了,她忍住不要,右手狠狠捉紧了身下的桌脚。
“冯茜莺!!不要装死,说话阿!!”
说话阿!说句话阿!她努力将注意力放在女生手上的那个水瓶,眼睛越来越热,几乎瞪着快冒出火来,手上的力道也越捉越紧,摩擦生热……
“碰!!”
水花四溅,女生手上的水瓶瞬间迸裂开来,无数碎片往四处飞去,同时响起此起彼落的尖叫声。
“阿阿阿阿!!!!!”
“救命阿!!”
“阿阿阿阿阿阿!!!”
“爆炸了阿阿!!”
突如期来的变故吓坏了教室里的所有人,冯茜莺张大了嘴,那个女生被爆裂的震度震得狠狠撞上墙壁,然后整个身子倒下,似乎是晕过去了。
接着,四处传来哽咽和尖叫声,不少学生站了起来,手上和脸上都被爆裂开来的碎片刮伤,流血不止,一时间,整间教室一团混乱。
由于这场意外,许多学生被送去了保健室,那名女生也在第一时间被转送医院,警察很快来到了教室搜证,事情闹得颇大,李老师面色沉重,让没被波及的学生提早回家,说之后在找假日另行补课。
出了校门,冯茜莺一下就跳上回家的公交车,看着窗外迁移变化的景色,,心脏还在噗通通跳。
等她冷静下来后,只觉得右手掌又痛又麻,回想方才的惊险,她立刻翻过手想检查有没有被割伤………
“碰!”她猛然从位上跳被重摔在地。
下午的公交车空空荡荡,只有寥寥几人,所以冯茜莺的动静立刻引起所有人的注意,连公交车司机都忍不住回头关切。
冯茜莺慌乱不已,但还是勉强对着众人笑了笑,但右手却忍不住发抖。
稍稍平复心情,她小心翼翼,再次瞥了一眼右手手掌,皮肤白净,指节粉嫩,半点异状都没有,冯茜莺以为自己眼花了,但回想上一分钟还是不寒而栗。
五芒星、鲜红、歪斜。
那枚由自己随便刻画、理应安息在衣橱深处的烙印,方才就印在她手上,似乎还隐约散发着邪气的红光。
冯茜莺靠在椅背上,脑袋当机,因为方才惊吓过度她有些呼吸不过来,眼下只能忙着换气。
到了家后,冯茜莺冲冲忙忙奔回楼上,许依林看到她提早有些惊讶,但来不及出声关切,冯茜莺就跑得不见人影。
回到房间里,随便一扔,立刻冲到衣柜前,啪的一声打开衣柜门,将那些好不容易放回去的冬衣又通通拖了出来,清空了衣橱的空间,她赶忙进去查看那枚烙印。
不见了!?
冯茜莺不感置信,双手用力摸了摸光滑可监的木头地板,一点痕迹都没有,彷佛那晚的荒诞只是黄粱一梦。
那枚用油性麦克笔画上去、她怎么样也擦不掉的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