镜月未央回眸看了皇后一眼,不再说话,心想那个深藏不露淡定得几乎能孵出小黄鸡来的女人,终于也忍不住了么?还是说,镜月闵彻或者母后给她施了什么压力?
这些想法在见到皇帝的那一刻瞬间散了开,看着龙榻上那个憔悴不堪的男人,镜月未央放大瞳孔大吃一惊,怎么才几个月不见,他就变成了这样?!
“父皇!孩儿不孝——”
镜月未央冲到床榻前跪下,双手抓上皇帝瘦如干柴般的手臂,悲恸得几欲落下泪来,然而她虽然痛心,那眼泪却一直滞留在眼眶中打转,始终不曾落下,这般摸样看着却要比失声痛哭的情形更显苦楚。
对床榻上这个男人,镜月未央虽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,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。毕竟谁真正对她好,谁真正宠她,她还是心知肚明的,就算这里面也许掺和了一些别的杂质,但至少……他不会伤害他最宝贝的女儿。
听到镜月未央的声音,皇帝慢慢睁开眼睛,侧过头来艰难地挤出一丝笑意,弯起手指微微握紧的镜月未央的双手,轻轻唤了一句:“央儿……”有些涣散的双眼之中,是不变的慈爱与疼惜。
“父皇,孩儿该死!是孩儿太任性了,不能一直守在父皇身侧好好照顾父皇,父皇你一定要快些好起来……”
“傻孩子……”皇帝抿起嘴角,缓缓摇了摇头,继而转眼看向站在镜月未央身后那个眉眼忧虑却又端庄依旧的女人,抬手轻轻挥了挥,“皇后你先出去,朕有话要跟央儿单独说。”
他这一生被无数女人牵制,先是太后,再是皇后,再是权妃……算不上是一个有担当有魄力的皇帝,然而他并不瞎,很多事情他都看在眼里,明明白白,只不过心有余而力不足,偏生又是一副心软的肠子,孤家寡人无力回旋。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,后妃又各怀怎样的鬼胎,他看得清清楚楚。到了如今,他也没有精力去计较那些细节,就算找借口支开皇后,她也依然会有所怀疑,不如直接让她退下。
听到这话,皇后不由微微一动,转眸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少女,又在皇帝脸上淡淡扫了一圈,才行礼告退。
“是,陛下。”
镜月未央对皇帝的这一做法也有些不解,皇后是她嫡亲的母后,有什么事,却只能跟她说不能跟皇后说?他们是在一条船上的,如果她知道了,那么皇后必然也会知道,只是时间早晚不同而已,这么浅显的道理,皇帝难道不懂么?还是说他给病糊涂了?
“你很奇怪父皇为什么要把你母后支开?”
皇后一走,皇帝的精神便就恢复了不少,可见他还没有病倒那种程度,卧病不起也只是一种障眼法。
见他如此,镜月未央不由面露喜色,扶着皇帝坐了起来:“央儿谨听父皇教诲。”
皇帝靠坐在床头,不想多浪费时间,握着镜月未央的手轻轻拍了两下,即便开门见山:“央儿,父皇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,别人或许看不透你,但父皇不会看错。这些年父皇宠你爱你护你,任由你荒唐放荡,一方面是为了让别人看轻你,从而降低对你的警惕,一方面,也是想让你逍遥自在几年,过些真正开心的日子……如今你玩了那么多时日,也该是时候收敛心思好好替父皇分担重任了。”
听皇帝这么一说,镜月未央不由心头一惊,她只道这皇帝是个优柔寡断的人,却没想到他的心思也可以藏得这么深,并且完全没有被别人发现,别说是她,就连朝夕相处共枕床榻的皇后,估计也不曾有过怀疑。
“父皇你说,想要皇儿做什么?”
既然皇帝开了口,镜月未央也没必要继续跟他嘻嘻哈哈打马虎眼,毕竟不管旁人的权势有多大,他才是这座江山名正言顺的天命之主!她要得到这座江山,她要守住这座江山,最终还是要从他手中接过战旗。
“这个秘密没有人知道,连你母后也不知晓,朕只说一次,你要听好了。”
“嗯,儿臣明白。”镜月未央点了点头,忍不住握紧了手心。
“闵彻他……”皇帝微微合上眼睛,黑眸之中一闪而过一缕狠厉,“不是朕的孩子。”
“这……”镜月未央猛地瞪大眼睛,“怎么可能?”
如果镜月闵彻不是皇帝的孩子,又是谁的孩子?而且既然皇帝已经知道了他并非已出,为什么还能一直包容到现在,还当成一个绝密概不外泄……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?!
看着镜月未央不可置信的表情,皇帝不由勾起一丝苦笑:“这个秘密朕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,朕知道的时候,闵彻暗中聚集起来的势力已经很可观了,而且太后也很喜欢他,朕不想让母后伤心,同时也可以让闵彻作为一方势力与太子抗衡,这样你的母后就不至于太快出手……”
好吧,这样也行?父皇你也太能利用资源了,简直就是不择“手段”啊!其实你是怕镜月闵彻的身份一揭开,朝廷内部就会大乱,一旦打起内仗来你就控制不了了吧?
镜月未央被这个消息震得有些头晕,忍不住腹诽了几句,这种事别人告诉她就罢了,可偏偏出自皇帝口中,真心想要不凌乱都难啊。
“可……二皇兄若不是父皇的孩子,他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?”
“闵彻心思慎密,从小就不喜欢跟人亲近,防人又防得紧,父皇几次派人查探都没有结果,但是就凭他一个人,不可能在这短短几年之内就发展出这样的权势,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