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小米动动手指，一点：“水。”
顾一凡回头，捞起那瓶未开封的水，丢了过去。
苏小米接住纯净水，拧开盖子，慢慢地喝了几口。
仿佛考虑了很久，她才开口说：“你一次说清楚吧，所有的事。”
“你先答应我，听完后不准跑，回去吃药睡觉。”
苏小米冷淡笑道：“没条件可讲。”
顾一凡走到她跟前，伸手触碰她的脸颊，沿着苍白的线路，慢慢地滑动。
她没有回避，能感应到那两根指腹传来的轻柔力道，带着眷念的味道。
他的心理从脸上显现不出来，有的只是招牌表情——冷漠。
“你以前问过我和简笑的关系，现在我可以说实话了，他是我的合作朋友，关系比你们想象得深。五年前，他就来找过我，要求联手吞并白祖沙产业。扳倒白家后，他对我的能力深信不疑，再次找来和我合作，要求颠覆康明。”
“据他所说，他和康家是宿敌，牵连到了上一辈的恩怨。商场上本来就不讲缘由，只谈利益。他提出要求，我马上答应。”
苏小米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：“是你很讨厌康盛吧？”
顾一凡直言不讳：“也有这方面的原因。三番两次招惹我，我不可能放过他。四月份去康明，我暗中和汤老、丁子建这一批持股老臣达成协议，一旦等到时机成熟，他们就向我转售所持股份，至少要收集起30％。”
苏小米惊呆：“汤老也是康明老臣？”
顾一凡披露：“我掌握了绝对资料：汤老原名汤本龙，20年前和老康家携手打下江山，因反对康太把权，很早就有抛售的打算。这次我去找他，打着你的旗号，他也爽快地答应了。”
眼前一只爪子横扫过来，他揪下冷的手腕，抓住手里继续说：“我在等法商来华。我真正的目的不是和外商合作，而是得到康明。政府招商部的徐老是简笑那边的人，他透露过一些内幕，合作项目后期需要大量资本，这就可以保证康盛一定会想办法吸取外部资金，所以我故意输给他，让他拿到商团的合作机会。”
苏小米抿紧嘴，一言不发。
顾一凡看着她的发顶：“我故意激怒凌艺雅，让她给我帮了泄底的大忙。很早以前，我叫简笑动身去康明，取得康盛的信任，有意无意表示出愿意和康明合作。萧从影最后加进来，同样对康盛抛出合作的意思。他们两人这次顺利地拿到了康明20％的股份，再加上我手里的，只要转集到一人身上成为大股东，足够可以控制康明。”
苏小米沉默良久，很半天才抬头冷淡一笑：“那么，尊敬的顾杨萧三位先生，到底是哪位把持住了康明？”
顾一凡慢慢弯下腰，眼睛和她平齐，他的眼珠瞬间显得黝黑。
那种深沉的光一直聚集在她脸上，挥散不去。“苏小米，一周后就是你我的婚礼，你要守时。”
他避而不答，而且说的话看似突兀，可是苏小米懂。
她笑道：“你把股权的转让当做威胁？告诉你，我不接受。”她打算推开他，还是被他抓住了双手，动弹不得。
“股权已经转让了，我全部过度给简笑，算是聘礼。今天下午签订的授权书，你来晚了。”
苏小米无力仰倒，摊靠在沙发上：“你倒是乖巧，把棘手的事往外一推，想我不找你纠结是吧？但是你别忘了，所有的计划都是你制定的，简笑只是经过你手，得到了康明！”
顾一凡不做声，紧抓不放。
她攒足了力气，猛地朝他膝上一踢：“顾一凡，你仔细想想，哪次不是你让我处在左右为难的境地？人自私总有个限度吧？嘴上说爱我，手里不放松，转个背又去做令我痛恨的事，这次倒好，还卖了康明！你自己说说，我该怎么做，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？让你不至于这么歹毒，让我好好地守住这场感情？”
她犹如困兽，开始左右挣扎，全身爆发出不可遏制的愤怒。
喜乐从来无忧的顾一凡渐渐柔软了下来。
他抵住苏小米的膝盖，两手支撑沙发背，上半身的强度困住了她的行动。
“你听我说，听我仔细说，冷静点行不行？康明的事还有补救！”
虽然这话带来一线生机，但是纷杂的打击让苏小米头痛欲裂，她用手指按在鼻子下端，忍不住烦躁地吼：“你让不让开？让不让开？我看到你就烦！”
在强大的冲突下，顾一凡不敢伤害她的身体，他退到左边：“解决这个事情很简单，我当初因为你放弃了股权，简笑差不多也是这样。你把沙小弦找来，对症下药，简笑一定会动摇。”
苏小米回转冲出半截的身子，冷笑：“这算什么？良心大发现？戳了人家一刀后再用手摸一摸？”
顾一凡站在原地没动，几乎在低叹：“苏小米，不管你信不信，我必须说清楚——你答应回来后，我考虑过你的感受，曾经中途要求退出计划，但是脱不开身。而且我也肯定地告诉你，正是有控制结局的把握，我才放任事情发展下去，公布康明易主还有最后一道程序，就是一个月后的董事签认书。只要持股人放弃在上面签字，康明始终是康盛的家产。”
一股温热的湿意从鼻孔里淌下，苏小米知道，她又开始出鼻血了。
她冷淡一笑，用手抵住鼻子，离开了会议室，却没说一句话。
大厅一片沉寂。
顾一凡不知站了多久，秦简的敲门声把他从呆滞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