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蔚清却是一副再明白不过的表情,幽幽叹了一声:“天下乌鸦一般黑,人性都是共通的。”
李离没答话,埋头擦地。
她从未见过这家的男主人,莫蔚清的公寓里也没有婚纱照,只有她的一张单人黑白艺术照片挂在客厅,很大一幅,占据半面墙壁,照片里的女人比现在更加年轻漂亮,身段好,眼神清澈。
李离推测莫蔚清是某个有钱人的二房,接触越多越发肯定这个结论,虽因为过往的经历,她对小三二奶之流有种本能的排斥甚至厌恶,但是现在却不愿和钱作对。
何况莫蔚清出手大方,说话直接却不失和气,李离渐渐地对她讨厌不起来,所以李离开始讨厌自己。
直到一天周末,莫蔚清照常上网,李离准备午饭,一切如常,忽听外间有人掏钥匙开门。
莫蔚清立刻抬起头,一动不动的拿眼盯着大门。
随后门被砰的一声推开。
李离吓了一跳,赶紧打厨房里出来。
门口堵着两男人,一个搀着另一个,被搀着的那个显然是喝多了,步伐踉跄。
李离站在跟前不知所措,她扭头看了看莫蔚清,后者却是安坐在上发上笑眯眯的打量那两人,半响才柔声开口:“这一大早的,怎么就喝成这样了。”
半醉的男人瞟了莫蔚清一眼,却扭头对同伴嘟囔:“让你别把我往这儿送,我就知道她没好话。”
莫蔚清一点没在意,招呼李离:“你去扶扶。”
李离在围裙上抹净了手,过去扶那男人的另一只胳膊。
男人睁着微醺的眼瞄着她,毫不客气地将一半重量压在她肩上,忽而侧头在她近旁嗅嗅,说了句:“好像是回锅牛肉的味道。我不爱吃这菜,腻味。去,给弄点清粥和醋泡大蒜来。”
这男人身材高大,说话间酒味热气喷在她脖颈间。
李离很是吃力,现在听他的言行里像是有戏弄的意思,躲也躲不开,脸颊顿时通红,额上的汗也滴滴落下,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。
莫蔚清只在一旁瞧着,嘴角微微一抿,略噙着笑意,神色平常,李离却隐隐听见她低哼一声,又像是没有。
倒是男人的同伴帮了句腔,说:“别介意,他喝多了就这样。”
李离心里好过了些,稍稍移开身子,侧头对那人礼貌性的笑笑,又忍不住瞧了他两眼,这仔细一看就觉得那人眼熟。
李离不觉又愣了一回,那人却极其平淡的移开视线,幽深的眼仁,依然如不能见底的河里暗礁。
李离忽然想起来,心跳竟似快了数拍。
半醉的男人倒进沙发里靠着,莫蔚清拧了块湿毛巾贴过去帮他抹脸,那人神情享受,过了一会睁开眼,冲着李离一仰下巴颏:“去,把门口的鞋擦擦,”而后又对莫蔚清说,“请的什么人,没点眼力劲。”
莫蔚清懒洋洋地一笑:“我相人的眼光一直都不怎么样的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男人跟着笑起来,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颏儿,末了想起什么,连忙招呼他的同伴这边来坐。
谁知那人早已转身走去门口,笑着说:“假模假样的,用不着跟我客气,不妨碍你们两公婆团聚。”
他说话的当口,李离正蹲在地上给人擦鞋,鞋尖上溅满了呕吐的污迹,酸臭气味扑面而至,一不留神,就有污浊不堪的东西沾染上指尖。
李离一阵反胃,强抑着干呕的yù_wàng,闷头闷脑地继续擦拭。
眼前,看见那人的脚迈出门去,笔挺的西裤,乌黑锃亮的皮鞋一晃而过。
直到脚步声渐远,汽车发动的马达声响起,她始终未曾抬起头来。
然而她却忍不住幻想,如同上次的回眸一瞥再次发生过。
这样的幻想使她感到十分羞耻。
李离努力擦净了男人的鞋,她觉得自己的手代替了那鞋变得肮脏,变成一块破抹布。
她几时做过这样的事,从小娇生惯养,大学毕业后,去中学工作,一直处于干净的环境,好像是呆在一个真空玻璃罩里。
只是玻璃罩并非密封,萧丛影是她唯一了解人性的窗口。
可是萧丛影不喝酒,更不曾喝醉过,也从未让她收拾过鞋上的污秽之物。
所以有那么一瞬,李离掩藏在心底的清高之气悄悄的昂起头来。
但是下一秒,认清现实的自我嘲弄又将它狠狠击伏下去。
李离转身进屋的时候,沙发上的男女正在热吻,男人的手已经伸进莫蔚清的上衣里,使劲捏住她的胸口。
男人带着鼻音低低赞了句:“变大了。”
莫蔚清笑笑:“怀孕当然会变大,难道她的就缩小了么?那可是奇人。”
男人也笑,避而不答,抬眼瞥见李离灰头土脸低眉顺眼的正往厨房里躲,心下有些烦,说:“怎么周末还让人过来,多碍事啊。”
莫蔚清摸着他的胸膛锁骨,慢悠悠道:“我一个人呆的太久,也没个人来瞧瞧,心情就会变差,这么下去对孩子不好。你要是能常来,我叫她走就是了。”
男人当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,心里不觉有些得瑟,却不表露,低头问她:“就这么想我?”
莫蔚清嘟着嘴:“是呀,这么多人都想你,你招架得了么?”
那人哈哈一笑,踉跄的站起来,稍有些费力的打横抱起莫蔚清就往卧房里去。
李离听见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惊呼呢喃,不觉脸红心跳,像是比当事人更尴尬害臊一样,只想着马上离开,可是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