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办公室,李离想着要不直接走楼梯上去,只隔了两层而已,一时却瞟到有部电梯正巧上行,眼看到了,她下意识地伸手按亮开关。
数秒后门开,李离抬头,一眼就瞧见王光影,他独自站在里间。
不设防的邂逅令人措手不及,李离顿住脚步,进退不得。
对方若无其事地扫了她一眼,眉宇间流露出数分淡然倨傲,那架势分明是遇见不知名下属小职员而刻意保持距离。
身后有人从电梯间经过,打破片刻沉寂,那人极恭敬的喊了声“王总”。
王光影向那人略微点一点头。
周遭再次陷入一片寂静,短暂瞬间于李离而言却异常激烈,内心斗争无异于天人交战且战况惨烈。
她强自按捺心里的恐慌,不去多想,挺直背脊一脚迈进电梯,只当这巴掌大点的地方除了自己就只剩空气。
但是那人个头高大气势凛然,虽无任何举动,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仍于无形之中传递。
惧意再次袭来,李离屏起呼吸,艰难压制。
李离手上空无一物,这会儿很想拽点什么握在手心里,她低头瞄了眼墙边的栏杆,却无动作。
也许现下任何一个微小动作都会暴露她内心的胆怯,既然已经留下,逃避始终不是办法,不如稍作试探,摸清对方的意思好做近一步打算。
电梯上了两层,停下,整个过程中王光影再没看她一眼,唯一的动作是低头瞧了瞧腕上的手表。
李离不紧不慢地走出去,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。
李离顺利签下合同,合同内容很正规,这家公司福利不错。
此后的一段时日,她再没见过王光影,然而那晚的经历仍会时不时想起,是令她极度羞愧的污点。
李离希望那人从此再不出现,或者有朝一日遇上了,她能一雪前耻。
李离慢慢平复了心情,全心投入工作。
从蓉偶尔塞单子给她,指点一二,李离也逐渐摸出些门道,业绩转好。
对于从蓉的转变,李离心里起疑,却看不出什么端倪,只暂且当作“恻隐之心,人皆有之”。
同事们见她得从蓉器重,都有意与她交好,李离心里明白,但她性子和善温婉,数月混下来人缘不俗。
好人缘在工作上为她带来一些便利,有些客户见她为人本分踏实,不必费心提防,反倒愿意静下心来同她打交道。
但也并非人人如此,有些更偏爱步步为营事事算计的交往方式,这方面,李离还是新手,所以任凭她如何努力勤奋地学习外语,学会当地方言,再苦再累也毫不计较,业绩却仍是在中游徘徊。
相比李离,曹若成才是部门里数一数二的大拿,两年来业绩居高不下,三十不到,口才好脑瓜灵,人际网络铺设得当,唯一的缺陷就是脾气太糟糕,尤其针对业绩差的同事如同寒风卷落叶不留情面。
曹若成行事过火,同事们早看不过去,但又不得不努力同他结交,就连从蓉也对他十分宽容,经常高调赞扬他的业绩而从不评价其为人处世,很有息事宁人姑息纵容的态度,引得底下一帮人见风使舵心慌意乱,背地里又忿忿不平猛嚼舌根。
从蓉一概不理。
曹若成越发自傲,逮谁损谁,最喜欢当面骂人“傻缺”,尤其在骂女同事时,脸上的神情特别畅快,如,“你个傻缺,睡都陪人睡了,人当然不和你签单子”、“傻缺,你这样鞍前马后,人不拿你当销售,只当你是保姆”或者“丫傻缺就知道陪床”。
从蓉在旁边听他骂人,毫不在意,末了还要点头表示赞同:“小曹说的对,让人占不到便宜还能签单才是真本事,做销售又不是做?鸡,人都看轻你了还怎么谈生意,销售和客户的关系至少在□方面是平等的嘛。”
曹若成一脸得色,渐渐就有不把销售部经理搁眼里的势头,饶是如此他却从未骂过李离。
李离行事不留话柄,对任何人下至清洁女工都和颜悦色,还未开口先礼节性微笑,从不轻易发火外露脾气,倒叫他不知从何骂起,无非是嘲笑她花费大力气尽接些小单子,又或者说她只是表面正经——假正经。
李离全当没听见,只埋头做自己份内事。
有天一早上班,李离还未进门就听见曹若成又在办公室里阴阳怪气地骂人“傻缺”。
被骂的那位女同事业绩屈居曹若成之下,两人明争暗斗好一阵。该女姿色不俗,隐约有些不好听的名声,上面对这码事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绝不挑明。
但是这次情况不同,某客户的老婆气势汹汹闯到办公室,指着该女的鼻子大骂“没脸没皮的银妇”,还说“仗着年轻勾搭男人算不得本事,长江后浪推前浪,比你更年轻的那是像一茬茬的新鲜韭菜割也割不完……”
女同事也不是省油的灯,据理力争:“你看不住自己老公倒过来朝我乱吠,你要是搞得定他你来找我做什么,你就是一poolose黄脸婆……”
那位原配不怒反笑:“老公是自己人,我怎么舍得说他,还要留着以后好好过日子的,倒是你这样的,听说你婚期在即,我要把你这臭名声宣扬出去,也当是解救了另一个蒙在鼓里的可怜男人……”
她大步上前,挥舞着胳膊照着女同事吹弹可破的美丽脸颊左右开弓扇起巴掌。
曹若成佯装劝架要把人拉开,却是抓住女同事的手不让她还击,任那原配打个不停,直到从蓉从外面赶回来拨开周围乱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