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亚男不咸不淡地问了句:“李小姐你家的情况不太好么?找工作,挑剔薪资不是好事,所以大家都不怎么说实话。”
王亚男不咸不淡地问了句:“李小姐你家的情况不太好么?找工作,挑剔薪资不是好事,所以大家都不怎么说实话。”
李离脸上发热,低声道:“是,我知道,”
想了想,仍是略作解释,“我父母就我一个孩子,他们年纪大了,我自个儿还有个小孩要养。”
王亚男脸上显露出那么一点兴趣,语气也柔和了些,问她:“你小孩多大?”
“三岁零八个月。”
王亚男点头:“为人父母不易,”
又说,“我记得你以前在安盛电子做过一段时间的销售。”她问侄儿:“在你们那里业绩怎么样?”
李离心里有些紧张,不觉侧过头去瞧那男人。
王光影也瞧着她,神色里似乎总有几分讨人厌的讥讽味道,过了一会儿才漫不经心地答:“还行,扮猪吃老虎还行。”
李离知道他说不出好话,好在王亚男也没接这茬,只打量李离,说:“我倒觉得你不适合做销售。”
李离屏住呼吸,又听她对王光影笑道:“这姑娘长得太秀气,说话又是这样斯文绵软,没有死皮赖脸的泼辣劲儿。”
王光影低下头去继续翻报纸,只说:“您决定。”
王亚男看向李离:“我也观察了你一段日子,让你煮咖啡,你就专心煮咖啡,还能让人觉得好喝甚至不可取代,”
她语气变了变,玩笑般说了句,“对于自己不太喜欢的人,能做到这点不容易。”
李离听得一时惊讶一时窘迫,怎么也没想到,王亚男会把自己和她侄儿间的芥蒂嫌隙摆到台面上来说。
那边,王光影翻报纸的手也稍许停顿,抬头看着他姑姑低低笑了一声,有那么些宽容的无可奈何的意思。
王亚男又说:“我倒喜欢这样做事踏实的,也未必要在销售部才能得到锻炼学到东西,看你跟什么人。就是你年纪大了些,比不得那些刚出校门的小姑娘,再谈锻炼啊学习啊机会什么的是不是有些儿晚呢?”
李离静心一想,大概摸清对方的意思,一是在提点她别跟错人,二来想试探她有没有弃暗投明并且和某些人划清界限的打算。
于是她挺干脆的答了句:“我相信对每个人来讲,当下就是最年轻的时候,只要好好工作,一切都来得及。”
王亚男看着她一笑,点头:“不错。这样,你还是待在楼上,先参加经济法、财务和人力资源管理的相关培训,我的助理正好生孩子去了,请你暂代她工作。”
李离现在的生活更加规律,日常上班,夜晚上课或者健身,周末去舅舅家探望,又或者和莫蔚清从蓉相约逛街,因为尚淳这个人,李离原不想同莫蔚清走太近,但是再一考虑,最危险的地方何尝不是安全之所,莫蔚清这人本性不坏,如果尚淳真想搞小动作,她未必不能替自己说上几句好话。
李离养成早六点起床的习惯,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收听网上的英语广播,同时洗漱用餐化妆全不耽误,也拜莫蔚清所赐,李离逐渐对穿衣打扮越发注意,何况在王亚男身边工作,之后还会随同参加商务会议,与政府部门打交道也在所难免,个人形象方面的确要花些功夫。
而今,她再次面临工作上的转型,脚下是新的起点,不知不觉,以往的迷茫无措渐渐淡散,心底漫涨起激情和兴奋,她开始喜欢这种面临挑战的感受。
当拿到新的工作合同,眼里反复瞄着那串数字,她心里更不平静了,酬劳比她预想得要好,原始动力摆在那里,头脑一热的后果是,她马上跑去银行把手里的闲钱尽数打回父母的户头上。
只是忽然之间,生活像饥肠辘辘时的一碗不多不少劲道正好的面条,氽过水晾散了热气浇上了香油,被人稳稳端到了跟前,李离又有些不太适应。
现在她带着一股当年备战高考的轴劲,坐在培训室里等待老师授课。
桌上摆着笔和纸,窗外光彩明媚,仿佛回到高中时期的课堂,生机盎然的青春在窗外向她频频招手,安慰她还有大把时间可以浪费可以从头来过,直到兜里的手机响起。
父母来电,问为何又多划了一笔钱过来。
李离捂着话筒小声说这个月开始工资会涨。
家里人知道后自然欢欣鼓舞,李离听见爹娘在那头笑,顿时觉得一切都值当了。收线那刻,李母带着笑意叨叨:别光顾着工作,也要适当考虑下个人问题了,要是碰到合适的,多留个心。
李离嘴里说现在没工夫考虑,可是心里仍是有些蔫了。
这件事她一直避免去想,深知男人都爱二十出头的大姑娘,既是天性使然也是约定俗成,她早已经错失先机,好在凡是有利有弊,年纪大了,至少不会遇着个合心水的男人就开始发梦。
大门被人打开,来人一身风尘仆仆。
李离已有数星期没见周远山,前几次培训都是事务所里的其他同事讲授,闲谈时问起,说是周律师出差去了外省。
天热,年轻男人脚步匆匆,一脑门的汗,倒使他沾染上人间烟火气,不至于使旁人望尘莫及。周远山拧开讲桌上的矿泉水瓶子喝水,目光巡视众人,唯独瞧见李离时笑了笑。
李离却想:这样可不好。
她心里被这人的清淡笑意忽悠活络了数秒,下个瞬间又被强自按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