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离心里的错愕还没来得及抹开,现在不免有些怔愣,只是下意识的摆一摆手,打算拒绝。
路征脸上架了副墨镜,他嘴角挑起来笑了笑:“你怕什么?再说这里不会有出租进来,走出去得好远。”
李离往身后瞧了眼,整片树林郁郁葱葱,半个人影也见不着,想一想,开门上了车,才说:“那……麻烦你了,到前面的主干道把我放下就可以。”
路征打横方向盘,等车子上了路,才说:“咱俩每次见面都不平淡,”他瞥一眼李离的手腕子,“才烫着的时候用冷水浇一浇会好些,这会儿都起泡了。”
李离听他一副油滑腔调,心里不是滋味,忍不住正正经经打量他一回,第一次见面,她失魂落魄,第二次邂逅又惴惴不安,根本没机会也没心思细瞧,这会儿才觉着小伙长得确实精神。
李离琢磨了半响,忍不住开口:“这一年多,你变化不小。”
路征侧脸瞧她一眼:“你也一样,”随即叹了句,“我们都是一样的人,所以我见着你就特别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,真的。”
李离没吭声,不愿承认,却也没反驳,也许是听出这话里有种佯装世故的无奈,她心里一时不忍。
路征问她:“你觉得,我们是一样的吧?”
李离这才淡淡开口:“你是什么样的人,还要向别人求证?要我说,一年前还真没看出你是什么样的人。”
路征脸上一僵,呵呵笑了两声:“那是,要我也没看出你是这样的人,早知今日何必当初,我就一直想问你来着,当时为什么报警呢?你知道那种人,什么没玩过什么没见过,当然你想引起他的注意,是得那样下点猛药。”
李离瞧着他:“你是在我这里找认同感么?”她轻轻拍一拍车门,“前面就是车站,请你靠边停车,谢谢。”
路征也没含糊,就近停了车,眼见李离阖上门,才向窗外喊了句:“好走啊,对了你电话多少?保持联系。”
李离没理,伸手就拦了辆出租。
到了公司门口,她这才想起也不知道王光影在不在,总不能把文件往他办公室里随便一塞,再说,既然王亚男让她当面交予肯定有她的想法。
夜幕慢慢向天边延伸,李离抬头看了看公司大楼,营销部那层还亮着灯,她摸摸包里的手机,里面有王光影的两个号码及其助理的联络方式。李离打他助理的手机,没人接,另两个号码却是不想拨出去。
李离想上去碰碰运气,如果没记错,每周二下班前是营销部的例会时间,因为会议回回延时,使得营销部不少员工私底下抱怨连连,没准这会儿他还在上面开会,正好可以把文件直接递上去。
她打定主意,径直上了楼,还没出电梯,就听见营销部那边笑语喧哗,热闹非常。等走过去,就见赵祥庆站在门口,胳膊里抱着一大瓶香槟使劲摇晃,然后“咚”一声拔出瓶塞,顿时酒香四溢,白花花的泡沫顺着酒水一个劲儿的往外冲。
一时间这个说赵总我的桌子都湿了,那个说哎呀衣服打湿了。
老赵笑呵呵地掩住瓶口:“是你们要喝酒的,玩归玩,一会儿得把这儿收拾干净了,谁偷懒扣谁奖金,”
他一回眼瞧见李离,又是笑,“正好,苏助理也来了,请进请进。”
里面人多嘴杂,李离没想着进去,只站在门口说:“赵总您这里真热闹,请问王总在这儿吗?”
老赵啧了一声:“他要是不在,我哪敢这么放肆,不然你们上头的问下来,我怎么交代?”
李离知道这人古灵精怪的嘴又碎,也不好和他计较,只笑道:“我正好有份文件要给他。”
赵祥庆往里头一指:“在那儿呢。”
李离跟着瞧过去,就见王光影正靠在不知谁的办公桌上吸烟,间或又和人说笑,这会儿正好往门口瞟了一眼。
两人视线相触,李离忙冲他点一点头,脸上笑容不减,迎面走上前,只是瞬间,路征的那几句言语却被再次掷入脑海,如同暗夜敲石,异常顽固,越发高亢。
桌上搁着酒水和外卖拼盘,一室人声喧哗,这种热闹实在恰到好处,无形间揉碎各种情绪。
有年轻同事端手机窜上来拍照,焦点搁在王光影身上,一时总有员工过来要求合影,李离在旁边等了半响,王光影这才抬起夹着香烟的手示意:“行了,当我是布景呢?”旁人都笑起来,王光影看向李离:“什么事?”
李离走过去,规规矩矩把文件在人前递了,王光影又是看她一眼,接过去随便翻了两页,很快合上,说:“办公室谈。”
他按灭烟蒂,率先离开,临到门口又执起文件夹轻拍一下老赵的肩头,嘱咐几句,无非是说别闹得太晚注意影响。
老赵嘴里应着却往他身后瞄了眼,李离回视,老赵自然而然调开视线,转去吆喝着同事们喝酒。
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总经理办公室,王光影把文件夹子搁在桌上又往后翻了几页,头也未抬,吩咐:“随手关门,”待李离轻掩上门,他坦然问:“老太太想让你跟我说什么?”
李离也不走近,站在那儿把王亚男的意思尽可能委婉复述。
王光影这才抬眼瞧向她:“你还挺会挑时候,知道才谈成个项目大伙儿正高兴。”
言语里嘲讽意味一点没掩饰,李离心里也有准备,王亚男指着她给人兜头一盆冷水,看来被人训斥一顿是在所难免,何况对方生气也有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