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完这些事,她心里开始倒计时,每日里在公司也呆不住,到点就下班,或者回家把新买的床单衣物涮洗晾晒,或者一个人去街上溜溜,看看家里还有什么物品需要添置。
这期间,李离冷静下来,想起那天发生的事,便觉得莫蔚清的情绪不太寻常,似乎有事憋在心里却不能发作,正好她又爱管闲事撞上了人家的枪口,当了回出气筒。
李离本想事不关己,却又隐隐地担心,于是发了条短信主动求和,那边不回,打电话过去,直接拒听。
一来二去,李离也就收了和好的心思,心说尽人事安天命,至于结果如何,她一人无法决定。
何况,尚淳这么久也没来找茬,估计是面子上压着,不屑同她一个女人计较。
李离想到不必再和莫蔚清打交道,心里忽然松了一口气。她发现自己正进入了一种状态:若是某人对她而言没了利用价值,那么双方间的交往就变成一件浪费时间的行为。
她又开始厌恶自己。
李离漫不经心的在街上闲逛,买了几样东西,付钱的时候,手表在右手腕子上滑下去,露出烫伤的印记,旁人的眼神便有些奇怪,要是被父母瞧见,更会担心起疑。
李离抬起头,一眼瞧看到街对面的纹身铺子,突然打定主意。
活了近三十年,除了和萧丛影没结婚就滚了床单之外,她从没做过出格的事情,不逃课、不翘班、不化浓妆、不乱花钱买衣服、不去酒吧、她一心与人为善、从未欺辱过谁,可是这一路,她却被人欺辱,受人嘲弄,被人拿捏。
李离走进去,对纹身师傅说:“我想纹个图案,把胳膊上这一块遮住。”
师傅是个中年女人,摊开几本厚厚的图例让她选,李离瞧见一只蝴蝶很飘逸,用手点了点,那女人把她领进里间,戴上口罩,拿出一盘消过毒的器具,灯光很强烈,李离在灯下痛得直冒汗。
那女人一刀一刀地刻上去,柔声道:“这种蝴蝶叫暗夜女神,柔和灵动,魅惑人心。”
李离听她说话一股子文艺腔,不由好笑。
那女人又说:“可惜刻在手腕上,少了很多韵味。”
“应该刻在哪里?”
女人笑笑,指着自己右边的腰臀之间:“这里,这种图案,色彩配上你的身材肤质,小小的点缀,会让男人发疯。”
李离觉得这人神叨叨地有些意思,笑起来:“那这儿再纹一个。”
不多时完工,李离拿了药回去继续擦,开始几天很痛,往后逐渐恢复,红肿褪掉,蝶翼的颜色显出来,浅玉色里勾勒着几抹深紫,效果还不错。
这天她请了假,一大早就去了火车站。
她开车过去,车是上次谈话后王亚男给配的,已经用了有大半来月。
清晨的街道,人少车少,畅通无阻,李离心里既兴奋又紧张。
到了出站口,栏杆外面已围了一圈人,又等了半小时,列车准点进站,李离手心里微微冒汗,一颗心砰砰直跳,却不防有人在她肩头轻轻拍了一下。
回头一看,王光影的司机老张站在旁边,对她笑道:“小李,我看了半天,还真是你。怎么,你也来接人?”
自上回老张帮忙开过长途,李离心里很感激,特地去买来两条好烟,连同以前王亚男打发给自己的精装冻顶乌龙一并送给人家。
老张这个人没什么其他嗜好,就爱喝喝茶抽抽烟,当即笑逐颜开地接过去,随后对李离的称呼也由“李小姐”变成“小李”。
李离忙跟人打招呼,说今天爸妈和孩子从家里过来,又问他来接谁,老张笑一笑:“我来接个朋友,”他神色里似乎有些犹豫,“一个老战友。”
两人说着话,就见前面的玻璃大门打开了,里头的人三三两两出来,顿时招呼声和笑声此起彼伏,渐渐地又和着那些接人的三三两两散了。
李离等得有些着急,老张也在旁边伸长了脖子,正要摸出手机打电话,忽然冲着前面直招手:“老吴,吴久发,这边……”
这会儿李离也瞧见了自家父母和孩子,爸妈各推一辆行李车,看起来苍老了许多,行李箱堆在车上,箱子上坐着一个梳着两小辫儿的女娃娃,正睁着一双黑亮亮的大眼四处瞧。
李离鼻子发酸,赶紧迎上去:“爸、妈,跟你们说了别带太多东西,多累啊。”
李母擦了擦汗:“你爸车上的行李是那位老人家的,我们带的就这些,”又说,“清泉,你瞧瞧谁来了?”
三四岁多的小娃娃这会儿却把脸别到一边:“我的妈妈呢,我的妈妈呢?”
李母笑道:“傻家伙,这不就是你妈妈么?”
清泉飞快地瞄了李离一眼,又把脸扭到一边,嘴里小声道:“我的妈妈呢,我要找我妈妈。”
李离慢慢蹲□看着她,嗓子里有些哽咽:“清泉,我就是你妈妈呀。”
“不是,我妈妈不是这样的,”小娃娃看也不看她,跑下车去抱住外婆的腿。
李离再也忍不住,眼泪掉下来,又怕父母瞧见了不好,赶紧擦了。
李母佯装生气:“这孩子,一路上就嚷着找妈妈,这会子又不认了,”她安慰李离,“没事,就是离得太久,过几天就好了。”
李离勉力笑一笑,去帮忙拿行李,清泉见她过来,连忙跑去苏母另一边躲着。
老张搀着那个叫吴久发的过来打招呼,接过李父手里的行李连声道谢,那姓吴的头发花白,走路一颠一颠的,是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