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母没理女儿，只看向对方，王光影只好答了句：“我三十四了。”
李母点一点头，又问：“王先生在哪里高就？”
李父打断：“都说了是同事，”又看向王光影，有些儿犹豫地问，“王先生这个年纪还是忙事业的时候，没什么时间忙个人问题吧？”
李离一张脸通红，这会儿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王光影只笑笑，也不答。
李母见有些冷场，忙说：“我是想问人家做什么工作的，同事那么多，各部门都有的，你家里……”
李离红着脸打断：“妈，他做销售的，和我不是一个部门……吃饭吧，菜都凉了。”
李父见孩子有些不好意思，忙打圆场：“吃饭吃饭，你们年轻人别嫌我们，老年人是这样，不管熟不熟，喜欢找人聊天儿。”
王光影这才答了句：“不会。”
一时四人无话，气氛有些尴尬，各自埋头吃饭，偏生清泉不觉得饿，拿着筷子东敲敲西敲敲，无论看见王光影夹哪个菜都会说：“这个菜我最爱吃了，你少吃些。”
李家父母批评小外孙女没礼貌，清泉说：“他是客人，他才应该讲礼貌。”
李家父母说：“这个叔叔吃饭的时候很规矩，比你有礼貌。”
清泉没吭声，等想清楚了才反驳：“老师说，到别人家做客，要先打招呼，我怎么不知道他要来啊？”
李家父母笑道：“这孩子，就是一张嘴，你妈妈知道的呀。”
清泉问李离，“妈妈你知道他要来吗？”
李离被她问得一脸窘迫，不说是也不说不是，轻声呵斥：“你快吃饭吧。”
王光影看了看李清泉，说：“你孩子长得不像你。”
李离没答话。
清泉扒了口饭，说：“我长得像萧丛影，”她补充，“外婆说我像佟瑞安，一直说一直说，真烦人。”
提起孩子的生父，李家三个大人都不免有些尴尬，李父只好跟王光影解释：“萧丛影是她爸，”罢了，唯一摇头，叹息不语。
王光影随意喝了口饮料，放下杯子时，却又瞧了李离一眼。
这顿饭，李离吃得有些恍惚，等人走了，她才缓过劲，收拾碗筷端去厨房。
李母不知道在外间和老伴嘀咕什么，过了会儿跟进来，对自家姑娘道：“刚才那个姓王的……你爸说，这人虽然年轻，但是言语短了些，为人像是很有城府，不太适合你，又是个销售，工作不稳定，应酬还多，花天酒地的，怕你降不住……”
李离叹了口气：“我和他真没什么，”她细细洗着碗，又低声添了句，“不会有什么长远发展。”
李母点头：“那最好，我们就怕你又像当初对萧丛影一样一头栽进去，这一路吃了多少苦头啊，你也要长点记性，别看人长得好就……”
李离打断：“妈，不会的。”
李母仍是不放心：“既然这样，也不要让人往家里来，虽然是租的房子，给人瞎议论也不好。”
李离没做声。
李母继续老生常谈：“这种事，女人可比不得男人。我跟你讲过吧，我们以前的邻居赵阿姨家的姑娘，比你只大几岁，当初也是老公外遇家里闹得不可开交，她后来气糊涂了跑去街上随便找了个人过了一夜，结果怎样，现在都没人肯搭理她，更别说再婚了，都说她自找的，活该！男人可以由着性子胡闹，咱们女人可不能这样……”
李离原本就心情低落，一直觉得肩头压力极大，满心苦恼也无人理解无处发泄，这会儿听着听着忽然生出一股豁出去的怨气，到最后她不觉笑起来。
李母奇道：“你笑什么？”
李离说：“妈，有部天龙八部》，您看过吗？里面有个王妃，为了报复丈夫的花心，跑出去和宫门前的乞丐过了一夜，你说这事多龌龊，多愚蠢，多今世骇俗？可是谁知道，这乞丐才是正宗****，她老公却是个冒牌货，所以，如果把男人换个身份，倒是一桩让人啧啧称奇的因缘巧合，好笑吧。”
转眼间快到七月中，李家父母忙着打点行装，清泉每天粘着李离依依不舍，她人小，心里却爱装事，知道又要和妈妈分开，很不情愿，却倔着性子不愿表露，只是每天问数遍：“我还有几天就走？”
李离说：“还有三天。”
清泉还没有足够的时间概念，又问：“三天，要睡几个晚上？”
“四个晚上。”
小孩儿似乎松了一口气：“好像还很久的样子，”接着问，“三天，为什么是四个晚上？”
李离观察她的表情，蹲下来和孩子平视，小心翼翼问：“清泉，你是不是很不高兴妈妈这样？”
“什么样？”
“我在这里工作，不能和你一起回。”
清泉没做声，低头玩积木，脸上神色既有些防备的意思又像是无可奈何。
李离见了更加难受，嗓子哽咽，低声道：“不是你的错，是妈妈没出息，你可以对我很不高兴，没关系。”
清泉没看她，也不说话，过了一会儿才道：“我讨厌妈妈。”
李离忍不住吸吸鼻子，却微笑说：“可是我很喜欢我们家清泉，不管她多讨厌我，我都会一直喜欢她，非常非常喜欢。”
清泉这才抬眼看她，好奇道：“为什么？”
李离停了会儿：“对我来说，这世上你是最最重要的人，你可以讨厌我，可是我只能喜欢你。”
清泉有些害羞地撇开眼，嘴里却小声说：“那么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