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边再无消息,她却躺在床上大半晚没睡好,想这夜的奇特经历,想这十年来情路坎坷。
当时年纪小,晕头涨脑的热恋,只盼早早对世人宣告自己名花有主,即使有人告白,也被萧丛影一一挡下,不曾在心里落下半点痕迹。
现如今,青春将逝,李离心潮起伏,只恨不能对世人和前夫宣告:那人正在追求我,你们可知他身家几何,可知他外表多么出色,可知他人前多有气势,可知他被多少女人追逐喜爱……可是你们却看不到。
萧丛影曾说:“李离,你成天和我哭闹,就像疯子和泼妇,让人厌烦,我对你再没以前的感觉,只求你放手,放了我。”
那些伤人言语,那段不堪岁月,在她以为累到快要遗忘的时候,再次浮现。
就在这个被人热吻的夜晚,她却趴在床上忍不住哭泣。
李离收起手机,按部就班完成工作,歇一口气,拔下发簪,让长发随意披在肩头。
今天没开车,她走出安盛的办公大楼,天色已黑,大门外有车驶过,在夜里的街道上划过淡淡流光。
王光影的座驾似乎仍停在路边。
她感到吃惊,跑去确认了车牌,心跟随周围的马达声响急剧跳动,再近些,隔着玻璃,只模糊瞧见驾驶座上坐着一人。
走过去,前面的车窗摇下一半,那人靠在椅上,闭着眼,胸膛轻微起伏,已然睡着。
额前短发垂下一缕,他眉头微锁,轻抿着嘴,以往神色里的冷硬强悍的攻击性似乎在这一刻荡然无存。
李离屏住呼吸,站在窗外静静打量,这样一个人,偶尔的冲动使他更为真实,人后的疲倦点缀出他的性感,一时的认真便能迷惑人心。
这些短暂的瞬间,不应属于她的世界,却足以使它颠覆。
她犹豫,伸手轻敲车窗。
他登时醒了,睡眼惺忪得望过来,带着些小孩似的盲目,过了一会,他伸手抹了把脸,又去揉后颈,清醒了些,才冲她偏一偏头,嗓音暗哑地说:“上车。”
李离摇头:“不,不用了,我就说两句话。”
王光影将车窗完全按下,似乎有些烦恼地看着她。
“我跟尚淳什么事也没有,”她停顿,“我和你,也不会有任何事,我要说的,那天在蚌埠路已经说完。”
他问:“什么蚌埠路?”
“就是蚌埠路74号,我们在那里……喝过茶。”
他愣了愣,侧过脸去看着前方。
她轻轻说一句:“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。”
他不说话,坐了片刻,按下手闸,发动了汽车。
李离走去旁边,等着拦出租,夜里起了风,暗空中云卷云舒,雨意渐浓,想起昨晚听新闻,说今夜有台风登陆。
王光影的车到达前面的十字路口,红灯亮,从后视镜看见那女人的纤纤身影,风越发大了,吹起她秀发飘散。
身后的车按响喇叭。
抬眼再瞧,黄灯变绿,雨点砸下,在玻璃上晕开,那女人捉住乱飞的发丝弯身坐进一辆出租。
他添了把油门,车子迅速冲出去。
大雨来前,李离赶回家,才关好门窗,就听见窗户上劈里啪啦一阵嘈杂,再望时,外面已是白茫茫的雨雾。
她坐在窗前,又拿出手机来瞧,短信逐一翻过,逐一删掉,心里忽涌起莫名的情绪。
她起身去找那天的纪念品。也不知随手搁在哪里,屋里转了一圈,四处都没寻着。
走去门口,回想当时如何进屋,换鞋,放下皮包……她弯腰,从门边的矮凳下摸出一只纸盒。
剥开外面的包装,露出一只蓝底彩花的小碗,正是当天拿在手上把玩的那只。
心里有小鹿乱撞,她叹息,早前和佟瑞安相处那样久,也没见他做过这种事。
又想,萧丛影虽有外遇,但所处的环境决定他没有这些讨女人欢心的小手段,比不得那人在脂粉堆里安营扎寨。
李离不敢多想,不愿多瞧,直接把瓷碗塞进旁边的鞋柜。
雨越下越大。
她收了心,照旧给父母孩子打电话报平安,又打去舅舅家,说自己最近忙,周末还要参加董秘培训课程,一时不得闲去瞧他们。
舅舅舅妈和她抱怨,说钟声军训快一个月,学校不许学生回家,孩子又不让他俩去瞧,打电话过去,那丫头也像是没话说一样,说不了几句就嫌人啰嗦,只好托李离时常和她聊聊,询问近况。
李离收了线,再打给钟声。
那头接了,听起来小姑娘还好,和以前差不多,不难接触,李离嘱咐她最近天气不好,要注意安全,又问她几时才能回家。
钟声说:“不知道呢,学校说天气不好军训暂停,但是没说可以回家,只让我们在寝室里待着。”
李离笑笑:“这样也好,和同学们多相处,增进感情,学生时代的友谊最难得。”
钟声却道:“才不是,我现在就一个人在寝室,她们都出去了。”
“这么大的雨也出去?”
“有的去别人寝室打扑克,有的和男朋友去看电影。”
“声声,一个人待寝室里会不会觉得无聊?”
“还好,我在看书,马上要开课了。”
李离很欣慰,见小姑娘挺用功,便不打扰,又说要是没零花钱了只管跟她讲。
钟声应了,才撂下电话,同寝室的两个女孩嘻嘻哈哈跑进来,嚷嚷:“哎呀好大的雨,淋死人了。”
两姑娘抢着用浴室,一个先跑进去,哗啦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