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问他要不要喝些粥,怎么也不理会了。
老张来得很快,李离觉得奇怪,想起来问他:“您知道我住这里?我好像还没告诉过您。”
张老头起先没搭话,过一会跟来厨房,才道:“上次老板跟我说你住这里,让我过来送药,后来又说算了。”
李离没说话,低头盛粥,问老张吃过早点没。
张老头看一眼案台上搁着一锅清亮亮白汪汪的热粥和几样新鲜小菜,点头:“你不说我不觉得,你一说我还真饿了,试试。”又问,“老板吃了没?”
李离递给他一碗粥:“我问他要不要吃些,他不理我。”
张老头道:“多少要让他吃些……还有,这么大的块头,睡沙发上多不舒服,他颈椎也不好的。”
李离说:“我劝过,他都不听,张师傅,要不您去劝劝。”
老张吃完,果然去劝,说了半天,王光影才肯起身。李离早把书房里收拾妥当,把人安置过去。
张老头端来一碗粥,说:“先别睡,就这样靠一会,吃点东西。”
王光影闭着眼,懒得理,却还听他的。
老张把粥递到李离手上,“我一个男的做不来这些事,还是李小姐你来吧,你们姑娘家细心些。”
李离只好坐跟前一勺勺喂他,喂快了又怕他觉得烫,慢了又见他像是不想等,吃了大半碗,他把碗一推,“不要了,”躺下去又睡。
李离估摸着差不多了,也不强迫。
老张又说:“过一会出了汗,得给他换身衣服。”
李离说:“我这里没有。”
老张没搭话,去客厅转了转,才道:“收拾的蛮干净,就是地方小了点,里面那个床太小了,”他指指楼上,“主卧在上面?”
李离说是,又说:“住楼下,吃饭去卫生间都方便。”
老张这才点头,“我去给他拿几件衣服过来,没换的可不行。”
快到中午,王光影发了些汗,温度降下来,脸孔也变得白净,下巴颏冒出淡青胡茬。仍是只喝了水,不想吃东西,偶尔给他擦汗,又被他嫌弃干扰了睡眠。
老张果然赶到,手里拎着中号行李箱。
李离看见,微微一愣。
张老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,眼圈微红地笑笑:“李小姐,真是太麻烦你了,我说句心里话,他在你这里,比在任何地方都让我放心,那个家,哪里能住下去哟,”
他叹气,瞧了瞧客厅,“沙发旁边还有空位,要不我叫人送个小点的衣柜过来,样式颜色方面你放心,保证给你好好搭配,不会破坏现有的风格。”
李离只好说:“张师傅,别买了,楼上的衣橱够用的。”
老张笑道:“那就好。”又说,“没必要找医生,没用处,让他好好休息几天。”
病人的体温起起落落,在床上躺了三天,李离不能请假太久,老张白天来得多,她便一早一晚照顾着。
到了公司,想起那天从蓉说的话,李离心里起疑,不免留了意,果然发现王亚男和几位股东关在办公室里谈话的次数越来越多,王亚男的情绪也越来越差,又有证券部门安排相关人员接受记者采访,发言仍是冠冕堂皇那一套,无非是银行、股民以及合作企业要对安盛保持信心等。
谁想没过几天,网络上就出现了“安盛陷入旗下股东担保连环套”、“安盛集团董事长王亚男资金压力巨大”、“王氏企业违规担保圈露出冰山一角”等传闻。
公司里流言不断,没有人不担心这些传闻有朝一日会变成报刊杂志上的旧闻。
李离下班回家,进门之前,每次都会给自己做一下心理建设,但是现在她必须更加小心,因为有的人又将面临其他困境。
她即为隐瞒实情而感到不安,又担心自己会说漏嘴。
王光影身体渐好,再不似前些天那样病歪歪,他越来越频繁的下床活动,洗漱、剃须、吃饭、冲凉,甚至让老张捎来笔记本电脑,他不怎么出门,但是手机铃声从早到晚,一直响个没停。
李离想,他肯定比自己更了解情况,然后他表现得很平静,异常平静。
有天她在厨房做晚饭,转身扔垃圾的当口,发现他正坐在沙发上不远不近地瞧着自己,等她看过去时,他又一言不发地撇开眼,起身进了书房。
李离端菜上桌,看见书房里笔记本的屏幕保护是一组照片,再走近点,看清了,每一张里都有他儿子。
他不看,只躺在床上闭眼休息。
夜里,他去另一边的小阳台讲电话,声音很低,说完后,就靠在栏杆上抽烟,喝酒。
他以前喝酒比较节制,现在却提着瓶子一口接一口,直接灌白的。
李离洗好衣服拿出去晾晒,忍不住劝:“你少喝些吧。”
他半晌没做声,黑夜里忽然淡淡开口:“有些事,就是报应。”
李离转身看着他。
他说:“王翦一直不知道他妈死了,我也没告诉他,打算给他留点念想。”
他似乎半醉,提着酒瓶,靠墙而坐。
李离坐下来看他,“你别想太多。”
他喝一口酒,又说:“还有宋天保,我爸以前老喜欢他了,我有时候觉得我爸对他,比对我还有耐心,我爸只会冲我瞎嚷嚷。”
“不过,天保小时候真聪明,他喜欢读书。二年级,刚开始写作文,我们在一个班,他的作文总是被老师拿上去读。有一次他写,既生保,何生安,”
王光影笑,“当时我听不懂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