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抬头望了下门牌——205冷木贤。于是又匆匆离去。
白色过道恢复了平静,充斥着医院里特有的药的冷冷气息。
地铁里已经剩下寥寥几人稀疏地坐着,或是闭目养神,或是低头看报,时间随着长长的隧道静静流逝。
林蔚然靠在铁杆上,眼睛无意识地瞟向窗外,一道一道飞过的流光照得她的脸上,忽明忽暗。不知道为什么,她总觉得安静不下来,这倒不是每天深夜归家的疲惫或是厌恶,只觉得象那本意安静翩跹飞舞的小白蝶,失去了翅膀般的彷徨。她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几行文字:
绿苑205病人,名冷木贤,68岁来自南部,肾功能衰竭,深度昏迷,至今一周有余。蓝天医行(本医院)找到一匹配****,但唯一亲属冷双成拒签手术,故无法实施医救……
林蔚然心想这就是值得自己咀嚼的地方了,一般病属亲人哪个不是求爷爷告奶奶地寻找****,积极地奔走想办法,惟独这名安静的女子,神情冷漠,似乎带有随亲人一起离去的决心,断然拒绝外人的侵扰。
林蔚然想到这里不禁苦笑,只觉得麻木的身体好似被惊雷劈醒,为按部就班的生活注入一点生气。
一直飞奔的地铁给她带来一种错觉,似乎就这样带她到海角天涯永不停歇,这样的行程如何是个尽头呢?
“哧……”地铁滑翔着渐渐停下。原来是无法到达天涯海角的,林蔚然还是生活在人间。她也就默默地下了站台,疲惫的身体带着她熟悉地踏上一级又一级阶梯。
外间依然是灯红酒绿柳暗花明。长长宽阔的街道两旁罗列着明亮的橱窗,夜间优雅挺直的玉兰灯,将街道衬得亮如白昼。街上来往的车辆似流水般顺畅,各色的光线映照得地面五彩斑斓。这是一个不夜城。
林蔚然对这一切熟视无睹,静静地沿着街边橱窗走过。这样的风景三年不变,从她结婚至现在,整整三年丝毫未变,疲劳的她只想找个地方躺下,闭上眼睛睡上一觉,一睁眼,又是一个明天。矛盾的是,她从不打的或是坐车回家,只是麻木地步行归去。
路过夜间影院的门口,她停下脚步,出神得看着广告上的巨副海报。周遭是夜夜笙歌舞到天明,只有她那么专注地看着海报上飞翔的angels,和这热闹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,甚至每日归家的深夜,还特地停下坐在长椅上,一看大半个小时。
良久,轻轻地叹息一声,起身离去。
昭明山上的别墅灯火通明,远远望去象童话里闪烁明耀的宫殿。它的地位尊显了它不凡的气势,这便是商贾云集的地段。
等到林蔚然慢慢吞吞地踱回雕空金镀的大门前,又是过了好大阵子了。她摸索着开了门,眼前的景象让她暗自惊讶。
她那英俊无匹的(据外界传闻所说)夜夜笙歌的老公一反常态,没去流连欢乐场所,居然出现在家中明亮的大厅中,更令人惊异地是,大厅豪华的琉璃桌上已陈列着几个威士忌酒瓶,他那老公从稍稍凌乱的黑发下,瞪着炯炯的眼睛看着她。在她记忆中,这个名老公一直冷漠高贵,如天神般让众人仰视,此刻却将领带抛之一旁,露出恰倒好处的锁骨,微尘不染的西服已有些皱褶,微微敞开。
她看了他一眼,马上做出了判断:这人喝了不少酒,即使不是大醉迷乱,也是微醉不清醒。
她很沉着地走到桌子的侧边,没有选择和他直接对视的座位,而是离他有几米远的地方。
萧从影看到她又是空身晃回家,一身的冷清轻松,微眯了一下眼,既而语声冷冽:“手机呢?”
林蔚然沉默着。
“为什么不接我电话?”
“……”
“说话!”
望着一动不动的女人,静默得似乎成了一尊雕塑,他不由得无名火起,起身大步走到她的身旁,一手箍住她的腰,另一手紧紧嵌住她的下巴,逼着她直视自己的眼睛,在看到她的眼神涣散,眸子里的焦距没有他时,更加愤怒了:原来从头到尾她都没注意到他在说什么,在干什么,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,而且不知道这个奇怪的女人心里在想些什么。
他狠狠地带着一股恨意朝她薄薄一线的唇上吻去,咬得她的嘴唇上渗出了血丝。
林蔚然在他的怀抱中仍然不动,既不躲避亦不逢迎。
萧从影似是察觉到了怀中人的冷漠,终于恨恨地一推她,定睛看着她,眼神一瞬也不眨。这便是有教养人的好处,尽管他已濒临暴走边缘,仍然不会动手揍人,只是惩戒。
过了许久,林蔚然的视线才落到萧从影脸上:“什么事。”语声平淡无奇。
他乌黑的眼睛紧紧攫住她的脸庞,嘴边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:“回神了?”
她低下眼睑继续沉默着,明亮的灯光从四周散射过来,在她眼下形成一股淡淡的黑影。仿佛周围的一切并不存在,她的心里突然想起白天看到的问题:那名女子就是冷双成?苏黎黎拜托我转交书信的冷双成?但是她看起来情况不大好啊!
萧从影又带着强大的气势扑过来,林蔚然这才吃了一惊,急忙朝旁躲闪:“你到底有什么事!”
没听到林蔚然回答问话时他已很不爽了,现在她一开口,更让他怒不可遏,只是这种怒气让他哑巴吃黄连不能说出,即使说出,那女人也照样漠视无二,今天的一切,又是谁造成的?
萧从影看到她一脸的防备与疏离,冷冷地看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