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前那些如潮水般的往事,以前那些被他搁置角落的情绪,在这个安谧的房间内,奇迹般的飞扬起来。他透过袅袅的轻雾,看着从落地窗帘内映照的薄阳,一时之间,呆呆地住了神。
他知道,他无论如何都再也骗不了自己——为什么三年前看到林蔚然越来越自然的笑颜时,心里突发的烦躁?为什么他一直避开她,忽视心里的麻木而醉生欢乐场所?为什么今天看到另外一个男人,仅仅是抓住了她的手,心里就酸痛得无以复加继而呆掉?原来,这所有的一切事情,在时光的轨迹中走过时,已深深地刻下了答案在他心底,只是,他选择忽视;只是,他以为他不屑于她的爱情。
他想,我一定要等到林蔚然回来,好好地看着她。手上无意识地一直按下“1”号键林蔚然的电话,一如既往地,没人接听。萧从影又不禁烦躁起来。
到了晚上,林蔚然的手机居然关机了。萧从影辗转从醒悟到烦躁,再又从烦躁到麻木地接受,过去了10个小时。他一直站在窗边抽烟,看着林蔚然拖着重重的影子从街尾走来,又垂头丧气地走进家门,发现自己很平静。
林蔚然在睡梦中很不安稳。她不耐地扭动着身子,白天谢流的动作吓坏了她。在她眼里,那个懒散低沉的院长公子今天居然心痛地拉着她的手,要求她不要走,让她感觉很惊愕。谢流眼里的炙热,瞳仁里乌黑的痛苦,好像面临着世界末日。现在手上又是这种怪异的感觉,毛毛的,但是力道比谢流轻,像风吹过草原,无限温柔缠绵。
她又扭了几下手臂,模模糊糊地还听到有人低语:“乖,不要动。”居然真的不动了。
萧从影不禁莞尔一笑。他先替林蔚然的右手“消毒”后,借着渗入的月光,默默地看着林蔚然安睡后安详柔和的脸,纯真干净得象不习世事的小姑娘,心里淡淡的暖流终于不可抑制,强烈地涌现出来。他轻轻抱起林蔚然的上半身,细碎的吻象翩跹的蝴蝶点点迤逦而下。
林蔚然在睡梦中接触到微凉的嘴唇,终于惊醒过来,发现鼻端充斥着淡淡烟草和清香的味道,再定睛一看,有个男人在她颈侧轻轻地啃咬,吃惊得猛然发力推开了他。
她听到一声甚为惋惜的叹气声,手摸索上了床头的台灯,却被那人一手握住:“是我。萧从影。”
台灯亮了,光线很淡薄,并不刺眼,但足够让房间内的两人看清彼此。
林蔚然冷冷地看着萧从影,脸上还是如出一辙的冷漠。她低头发觉胸前的纽扣已开,露出一大片春光,不由得紧紧抓住衣襟,瞪大了眼睛,努力地想看到萧从影愧疚的表情。
可是萧从影撇了撇嘴,视线淡淡地落在林蔚然微乱的发梢边,两扇长长的睫毛象小刷子一样一落一落地打在眼睑上,漫不经心。他毫不遮掩的视线继续打量着林蔚然的身躯,看得她怒火中烧。
林蔚然这才明白,象他这样无耻地闯入私人卧室中,还对主人上下其手,并且被揭发后无丝毫悔意,脸皮厚得简直世无仅有。她极力控制自己发抖的身躯,大喝一声:“想干什么!”
萧从影干脆靠坐在单人床边,懒懒回答:“吻你。”
林蔚然看着萧从影的脸落在月光中,淡淡的,暗暗的,出奇的温柔。他静静地坐着,没有再说什么,瞳仁默默地聚焦在她的锁骨上。林蔚然心里本来象是火在燃烧,当看到他如此沉着缄默的样子,心里极快得转过数念,突然豁然开朗,转而恢复了冷静:“不要把我当成了随便的人。”
萧从影的眼光猛然凌厉了起来,他盯着林蔚然的眼睛,林蔚然并没有回避,直视着他。
“你在说什么!”
“你已经过了年少冲动的年纪,我也过了年轻幻想的时期,现在我们什么都不是,你不要晚上来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!”
萧从影完全忽视心里那片寂冷的冰凉,他立刻站了起来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:“难道你就不想想一个男人深夜来到你房间里亲吻你,这意味着什么吗?”
林蔚然淡淡地笑了:“可是,你有没有想过,别人的感受?”
“你到底想说什么!不准那样对我笑!”
“我从来不会误会你的所作所为,我知道从很久以前起你就不喜欢我,对于你来说,我是突然出现在你的世界里,又硬生生地闯入你的生活中。我本来仰慕你能飞去我去不了的地方,一直看着天上的你。可是,后来的我认识了苏黎黎,亲眼看见一个男人仗着她爱他,而残忍地一步一步折磨她,现在她气息奄奄,快风干飞散。你从来不知道,我每次去看她一眼,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去移动脚步,用完了我一天的勇气去牢牢控制悲哀。”
萧从影感觉自己好像是在水里漂浮着,茫茫四海本来看到了陆地,看到了希望。他很想靠近那块绿洲,告诉她他现在才发现自己是这么的在乎她,可是看着林蔚然冷漠的眼睛,听着林蔚然诉说着和他无关的事情,那平静的语气其实象是一阵又一阵的波涛,越是天明气清,越是让人心里战栗。
他也沉默地看着她,努力不让脸上泄露出一丝一毫的感情。
“过了这么久,你可能会感觉到无聊,也可能发觉我没有逢迎你而感到惊奇,你所有的事情我都能忍受,但唯独你对我上门拜访的朋友的态度让我看到你骨子里的浅陋自私,你对当时站在门廊旁的苏黎黎如此嫌恶的眼神,我一生都不会忘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