肚子越来越大,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,得有个人照顾,于是她雇了一个保姆。小姑娘虽然是乡下人,但为人勤劳朴实,在何俐可最为艰难的日子里,倒也算是给力。
但真正难上加难的,还得算分娩这一关。不是说分娩过程有多困难,问题在于不能到正规医院去生。网上踏破铁鞋,问遍大千网友,终于访到了一个网名叫作“黑大褂”的江湖郎中,他在附近的小县城开了一家“地下”诊所,专干一些给特殊人群接生、做“人流”的非法勾当,而且他最大的口碑就是保密有方,可以让诊所里发生的事,像保密局里的档案一样,永远不见天日。
别无选择,何俐可情非得以去拜访了他。
所谓的诊所,从外面看起来更像是一座屠宰场——不过这倒不失为一个很好的伪装,因为没人会把这幢破楼和医疗场所扯上关系,何俐可心想。
她原本希望“屠宰场”里面可能会别有洞天,但进去才发现里面只有洞却不见天。在微弱的灯光下,何俐可见到了传说中的“黑大褂”。只见他瘦骨嶙峋而又微驼的身材像缺乏日照的佝偻病患者一样,身上的白大褂看起来好似屠夫的围裙,一副黑框眼镜的镜片上竟溅着斑斑血迹。他每说几句话就要咳嗽两声,但对分娩所需要的费用却理直气壮地来了个狮子大开口。
“在市区最好的医院,也用不上这个价钱!”何俐可有些气愤地说。
“到我这儿来的,都是去不了那些医院的,水涨船高嘛!再说了,知道我身上背着多大的风险嘛?我这可绝对是个高危职业。”见何俐可再欲争辩,他抢先道,“便宜的倒也不是没有,做人流便宜,流出来的东西是足月的,还能卖个好价钱,可以让你赚上一笔,小姐不妨考虑一下呀!”
听了他的话,何俐可浑身打了个冷颤,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,选择把孩子生下来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体冒险,但事到如今十月怀胎来到这里却无疑是在以身犯险。
如果是在那一天以前,纯真的她一定会打退堂鼓,但此时经过了凤凰涅磐而重生的何俐可,已经具备了对一切难题都来者不拒的气魄。
她望着“黑大褂”那沾着血污的黑框眼镜,就像面对着这个残酷的世界,以一种更加残酷的口吻说道:“好!钱不是问题,但我有个要求……”
“黑大褂”扶了下眼镜,以示询问什么要求。
“孩子出生后,我的身体不能有任何的疤痕,要像没生过孩子的人一样。”
“那你岂不是要顺产,小姐,别怪我没提醒你,顺产很辛苦的,像你这样的美眉,我觉得还是剖宫产好,可以少遭点儿罪。”
提到辛苦和遭罪,何俐可轻蔑地笑了一下,心想自己历经磨难不辞辛苦地走到此时此地,难道就是为了少遭点儿罪!“我想我的话不需要重复第二遍。”
“可是特殊情况下,比如胎儿过大或者骨盆狭窄,强行经殷道分娩,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。”
“如果我死了,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!”
“能在你裙下死,我做鬼也**。来吧,在这里签字吧!”
何俐可并不信任“黑大褂”,但也没有办法。她是在拿自己的命和孩子的命跟命运较劲。她已经没什么可输的了,又何惧再输。
也许是地下诊所工作时间有限,又或许是“黑大褂”被何俐可超凡的气度和脱俗的美丽所征服,他主动帮她选了个“良辰吉日”。望着催生药物注入体内,何俐可只觉下腹一阵绞痛,不久便挥汗如雨地惨叫起来。
“黑大褂”一边助产,一边对她说一些安慰鼓励的话,依旧是说几句咳两声,但似乎很奏效,没花多少时间,婴儿的啼哭便不绝于耳。
“是个男孩!”只听“黑大褂”欣喜地叫道,“他脸上有块胎记,这下好认了,就算丢到天涯海角也找得回。”
望着儿子眼角醒目的胎记,何俐可脸上的汗水和泪水默然交织在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