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家围场,三千精兵驻守,正是狩猎喧闹的时候此刻是死一般的寂静。
叶寞站在一条不甚宽阔的小溪边,阳光将他颀长的身影拉长,延伸进脚下波光粼粼的水面,随着淙淙流水不断消散又聚拢,他回头看向不远处的围场,嘴角轻扬。
“在军营找了一圈没看到你,原来在这儿。”
爽朗的声音响起,一道身影紧接着站在他身边,水面上是两条波澜微动的倒影。
叶寞背着手,身形未动,“这个时候皇上应该不希望无关人等在这栅栏之内,例如我。”
诚王意味深长地盯着叶寞,抿唇,“你竟比我们几个皇子还了解皇上!”
抬头扫一眼神色晦暗不明的叶寞,眉心微动,爽朗笑道:“好好的春猎谁知道碰上个不怕死的,树林里守了几天几夜就为告御状伸冤,呵,胆子可够大了,敢状告夏家。”
叶寞勾唇,侧首看诚王,当初战场生嫩得像个愣头青的小伙子,不过一年多,已经有了夺权者的霸气,“现在皇上正是要集思广益的时候,你怎么跑出来了?”
诚王不由嗤笑,长叹出声,“一大堆人吵吵闹闹各持己见,夏家对朝廷来说意味着什么人尽皆知,如今平白无故冒出来一个寡妇说夏家侵占土地……老实说,这些个王公大臣侵占良田的不在少数,如果夏家因为这个受了处罚,试想会有多少人因此倒霉,就冲这一点,那些人都会力保夏家,更何况他们身后还是太后。”
“这么说,皇上是不准备做些什么了?”叶寞盯着水面的倒影,眼色幽深。
“父皇的想法谁都猜不准,如果他不想做什么,最好的办法是息事宁人,又何必把所有大臣召过去议事,如果他想做点什么,夏守仁现在依然安全无恙。”
叶寞一脸淡然,“那王爷你怎么看?”
诚王沉吟,太后态度的转变是他心中一直未解开的谜,夏家早已不是他的后盾。对他来说夏家一直是自己的肉中刺,拔不得也留不住,若夏家这次能无恙必然更强,他就算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也不过是个傀儡,若夏家倾塌,裴济世得了利,最终是轩王赢了先机,他不禁要想,这次皇上的定夺是不是意味着他本身是倾向于轩王的。
良久,诚王苦笑道:“本王也不知道……”
“那就顺其自然吧,毕竟我们以皇上马首是瞻!”叶寞转身,环顾四周,道:“不过有人告御状说明这事没有一个府衙肯接或者说没人敢接,王爷认为这只是侵占土地那么简单吗?”
诚王一愣,紧盯着叶寞。他知道,论心智他不是叶寞的对手,论身手他还未见过他的底,这一年多他的步步为营更多是在叶寞的鞭策和帮助下才有今天,他内心庆幸有这个兄弟。
“难道……你是知道了什么?”
叶寞嘴角的弧度飞扬,阳光下却异常冷峻,“王爷,有时候想事情要置身事外才能看透,当局者迷!就我来看,一个寡妇若是没有底气怎么敢来告御状,围场猎物多,暗箭也多,若是她还没见到皇上就被一箭射死会如何,若皇上根本不听她的又该如何,又或者,夏家行职责之便悄悄将她弄死呢?所以在我看来她背后是有人支持的。”
“会是谁?”诚王心中一紧,敢对夏家下手的人,必然不弱。
叶寞摇头,“王爷,不管是谁,我想问王爷一句,你可拿定主意了?裴家依附夏家多年,他们是唇亡齿寒,这件事上轩王是受损最大的一方,我想不出王爷犹豫的理由。”
诚王紧皱眉头,“你的意思是要我出面保那个寡妇?”
“不!”叶寞神色淡定,“这件事王爷不宜出面,不过皇上狩猎期间,你安排可靠的人保障她的安全,我一个副将尽管能调动守卫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,士兵如何能与王爷的暗卫相比!回了京,皇上静下心有时间审这件案子,想必没有人肯接这个烫手山芋,你也不能动,除非皇上亲下圣谕!”
叶寞的话让诚王心里有了一丝躁动,稍纵即逝,“父皇的想法谁能说得准!”
“那就催化他,让他不得不做。”叶寞淡淡地说道。
“呃……”诚王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叶寞,半晌说不上话,对叶寞的笃定觉得不可思议,“我没想到你已经筹谋得那么远,这么说来,我只要保障那个寡妇的安全?”
“是!不仅仅是现在,她现在不能落在兵部或刑部任何一方的手里,所以回京后她只能被大理寺收押,这一点,满朝上下只有王爷你能做到。”
诚王最终还是点头应允,片刻后,神色微凝,转头看着叶寞,“有个问题盘踞在我心里很久了,一直找不到机会问,也不知道如何开口……叶寞,我没问过你的真正身世,也不想问,我只想知道,你……真的……将来,我可以许诺……”
叶寞低笑,伸手拍过上官寻的肩膀,手掌的力道一如以往的沉稳,“王爷觉得我助王爷一臂之力是有别的企图?又或是不相信有人会愿意不求回报的帮助你?”
诚王心中一窒,脸上有些许不自然,清咳一声,半垂头看向溪水中调皮的鱼群。
“王爷这么想我很高兴。”叶寞勾唇,“说明王爷已经有了防人之心,这是为君之道的基本,我帮助你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,不过对王爷来说,不妨碍你的大业,有何不可!”
叶寞收回手掌,上官寻肩上觉得一空,心里莫名一紧,他们两个年纪相当,认识已有五年,他却始终琢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