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罚酒了。下官告辞,有缘再见。”

“自会再见,不送。”我心中暗道此人果然是个人物,虽有恼恨却依旧可以如此进退有度,即便是恐吓之言也说的这般彬彬有礼。

李煦拱手而去,我却出声相阻,“大人慢走,您忘了东西。”

李煦回首看我,复又将眼光转到桌上的几张银票,微微一笑抬眼四望,“所谓混水摸鱼当如是,那公子这混水下官也想趟一趟,银票就当下官入了良辰的股份吧,有官家入股这里必定生意兴隆,更上层楼!”

心中一凛,面上却未见分毫,“那唐隐就多谢大人美意了!”

“自家买卖,唐公子何谢之有?”李煦朗声而笑,快步向外走去。

“唐某不送,承大人贵言。”我冲着他的背影大声说道,“风水轮流转,庄家轮流坐,晚生受教。”

李煦脚步微滞并未回身疾步出了良辰,口中却低声而语,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,可惜了这一身才华。”

“爷,这李大人是如何知道良辰是您的买卖?”宇成面有忧色,“若是收下这银子岂不是……”

“无碍。”我原本就对这烟花生意不感兴趣,更不愿被人知道九阿哥竟会靠此营生,既然有人愿意做我的挡箭牌我又不顺水推舟?

“看来他还不知道爷的身份,不然绝不敢如此跟您说话。”宇成将银票收起,“不过……奴才最怕这笑里藏刀的主儿,爷还是小心为妙。”

“有人已经开始着急了,咱们眼下静观其变就好,不要乱了自己的分寸。”我倚窗而立眼前满是秦淮河静静流水,只可惜映了灯红酒绿失了颜色,“一出手已经是李煦,那后面的人自然是个不好惹的。”

“爷,要不要动用暗卫去查查?”宇成听我如此说也心有不安。

“暂时不用。”眼神虽然流连秦淮之景,心思却飘忽起来,“眼下还不是时候。”

“爷,时候不早了,咱们还是回去吧。”宇成上前将外氅替我披上,“这里……终究是好说不好听。”

我扑哧笑出声,“什么时候你变得如此规矩了?难得你不要我去这里去哪里的。也好,今儿真是有些乏了,回去暖暖活活的睡上一觉,后面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呢!”

出了雅间顺着回廊慢慢走去,只觉初春夜风拂过脸颊竟有了丝丝暖意,果然是烟花三月下扬州啊,再等些时日这里的事告一段落,我可要去瘦西湖好好瞧瞧。

忽然自花厅传来若有若无的琴声,那随曲而歌的空灵之声,叫我禁不住停下了脚步,细细听去竟有了一睹芳容的好奇心!进了花厅只见侧首的纱帐之中端坐着一个青衣女子正抚琴而歌,微风习习撩动纱帐竟看不清女子面目,只惊鸿一瞥却觉室内已是暗香浮动,“但不知是如何一个花容月貌?”

“公子此话甚为无礼,我家姑娘可不是以貌侍人的庸脂俗粉。”身边立着一娇容侍女,听我如此说禁不住出言抢白,“也不是胸中无墨半点多的脂粉客能欣赏的!”

“放肆!”宇成闻言大声喝道,“也不看看……”

“无妨!”我抬手拦下宇成,笑着看向她轻声说道,“这样说来你家姑娘自是冰清玉洁,才情一等一的人物了?”

“那是自然。你且抬眼看看,如今这花厅之中可都是江南的才子俊杰。”小侍女上下将我打量一番,虽甚为无礼却也带了几分娇态,“公子不请自来,实在是唐突无礼!”

“唐某初至贵地,但不知你家姑娘是个怎样请法?”我语带调侃的说道,“我这里也好行个礼数,免得叫人说嘴。”

“今夜我家姑娘起了诗社,能够应题者方可入内,能堪翘楚者可与我家姑娘秉烛夜游。”那丫头神情倨傲眼中满是不屑的看向我。

宇成见状附在我耳边轻声说道,“爷,这倒是奇了,自家的营生竟然有人向东家说教起来了,左不过是个清倌儿却弄得犹如深闺小姐似地,羞也不羞?咱们还是赶紧回去才是正经。”

饶是小声却还是让那丫头听了个大概,立刻涨红了脸指着宇成骂道,“你这人说话怎的如此阴损?你家主子若是正经来这里做什么?!还装模作样地附庸风雅,可是羞也不羞?!”

闻言我禁不住朗声笑起来,这丫头倒是个有趣之人,饶是护主心切却也将自家姑娘骂了进去,“我不正经,来这里的都是不正经的人!”

此话一出,那丫头也知道自己失言,一时竟窘着红脸再说不出话来,“你们……”

我们这里的喧哗牵了众人视线,那帐中佳人亦停了琴音看过来,“惜月,莫要无礼。”

“姑娘,他们……”小丫头满脸委屈的转回头,“无礼还欺负人。”

“定是你言语冲撞,才让公子出言相戏,还不道歉。”女子声音轻缓而出,我竟觉得依稀间仿佛在哪里听过。

“我……”小丫头斜眼看我眼中满是愤愤之色。

“无碍的,倒是在下唐突搅了众位雅兴理应告罪。”我上前一步躬身行礼,“在下姓唐名隐,北京人氏,初到贵地实在是不知规矩,姑娘莫怪。”

“公子多礼,奴家今夜起了诗社,以文会友但凡识得诗文者皆是清尘的座上之宾。”帐中女子微微颌首,“公子若是不弃,可依题赋诗,方可入内。”

“不知今夜何题?”见她如此说,我也不好再退让,只得硬着头皮说道,“请姑娘指教。”

“惜月。”女子轻唤出声,“将题目告知唐公子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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