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文成闻言赶忙上前拉了李煦便走,李煦痴痴看向清尘虽不愿离去,却终究没能坚持,愤然跺脚疾步离开。
曹寅拱手想要离开,不想胤禟却出了声,“曹公请留步。”
“宇成,替我送送二位大人,我这里还有些事想与曹公说。”曹寅闻言回首,看着胤禟气定神闲的吩咐着,心中忽的泛起不安。
宇成赶忙上前将李煦和孙文成送了出去,我与曹寅坐定自有侍从上前换了酒菜,笑着取过酒壶斟满曹寅面前的酒杯,“曹公尝尝,这可是皇阿玛自京城赏赐下来的。”
曹寅微微颌首拿起酒杯浅尝即止,“九爷,还有何吩咐?”
“这个就当赔个不是。”说着自袖拢中取出一叠银票推到曹寅面前,“胤禟想要您一句实话。”
曹寅取过一看整整六万两,神色顿变心道不好,自己在江南经营这多年,竟然不知道华堂会是九爷的生意,如此一来这实话只怕不好说啊。
“曹公和李煦这多年叱咤江南,怎会被区区二十万两银子压垮呢?而且两淮盐务油水之大就连孩童都知道,你们这都是填补了什么缺口?”我见他神色有变,索性开门见山。
曹寅此刻再看胤禟只觉自心底泛起寒意,这九阿哥到底想要什么?自己领了密旨却没能护他周全,李煦自作主张已让自己分外头痛,如今寻上门来不过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,刚刚还觉得这九爷颇为世故,各取所需也就各自便宜,可如今看来自己倒像是送上门的鱼肉,有了任人宰割的感觉!难怪范承勋那里得了信却按兵不动,这一次倒是自己有些沉不住气了。
想到这里,曹寅虽有几分踌躇,却下定决心这不该说的决计不能说,眼前之人并不比那人好对付,与其另起炉灶新开张,倒不如守着固有的来得好些!
“曹某人这些年支应开销不过是内眷亲戚所累,劳九爷费心了!”曹寅故作无奈状,“李煦虽是文弱之人,做事却颇为义气,有时更是呈了匹夫之勇,所以这些年倒是替他填补了不少。”
“噢……”我心知他有心搪塞,便抬手一挥,宇成带人自外而入,将两大箱东西放在地上退去,我起身将其中一个打开,“曹公看看,可认得这些?”
曹寅起身一望顿觉脊背发凉,人一软便坐回石凳,额角有冷汗淌落,暗自叫苦不迭,这些没眼眉的蠢笨东西怎的将这些物什拿来当?“九爷!”
我将最上面的掐丝珐琅贡瓶拿起,自顾自说道,“前儿审了库房的名册,竟发觉这华堂的内库比起户部库房一点儿都不逊色,竟然还有御赐上品,曹公要不要看看其他的东西?”
“不用了,九爷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就是。”曹寅知道今夜左右是躲不过了,唯有轻叹一声泄了气势。
“这些年所进款项都去了哪里?”我将贡瓶放到曹寅眼前正色问道。
曹寅眼光自贡瓶扫过,深吸一口气这才说道,“除了支应皇上的体己,更多的便是送到了东面。”
“东面?”我心下一凛,脱口而出,“毓庆宫?!”
曹寅未应我的话茬,垂了眼帘低头不语。
我自知失语,尴尬之余只能轻咳数声,“曹公可甘心?”
“曹寅区区江宁织造,虽有密旨直上的权利,却也要在两江立足。”曹寅此刻倒是恢复了几分沉稳,“更何况两江上有总督,下有巡抚,哪一个不是背靠大树?我这一身荣华虽仰仗皇上恩泽,可总要顾念一家老小,里里外外总有不醒世的混账,少不得还要卖人情世故,正所谓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。”
听他这番话倒也透着几分诚意,胤禟眼下到底还是一个少年,此番行事如此看来倒有些莽撞了,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愧疚,“多谢曹公直言。”
曹寅摆了摆手,微微摇头,“九爷莫谢,曹寅倒要劝您一句,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,可也要知道老虎的厉害才行。”
缓步出了凉亭,曹寅抬手指了指清尘,“九爷想要敲山震虎,目的虽已达到,却不该罔顾性命。这西林觉罗婉真本是个可怜人,他的父亲也算得上一个清官,只不过得罪了京里的人,便落得个获罪抄家的下场。李煦虽然行了栽赃嫁祸的卑劣之举,可心里却并不好受,使了不少银两护她周全,不过是因为九爷的步步紧逼,无可奈何之下才让她来试探。”
“不是我害她,是她作茧自缚。”我起身走到曹寅身边,“原本以为曹公手下暗探遍布两江,所知之事定会比我多些,如今看来也不尽然。”
“九爷此话何讲?”曹寅不解的看向我。
我轻笑一声,回头看他,“人命不分贵贱,胤禟也不是嗜杀之人,更何况她还替我挨了一刀?!可事不过三!其一,清尘与索哈之间并不是那般简单,清尘很清楚索哈的来路,她怕是受人嗦摆以为我要害李煦,所以借索哈换取我的信任,只是后来索哈的举动超出了她的预期!”
“其二,她不该在我救了她之后出卖我的行踪,让你们寻上门来,更让歹人有机可乘!”我忽的抬首环顾四周,“既然有胆来,就莫要藏头露尾的!”
话音刚落,只见四周一下子涌进许多兵勇,为首的竟是身着常服的江西巡抚硕哈托,“曹公别来无恙。”
曹寅蹙了眉却并不开口,反而退后一步与我并肩而立。
不理会杀气腾腾的众人,我继续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