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晨,当第一缕阳光升起在草原之上时,胤祥便看到了自己一辈子也无法忘掉的一幕,眼前的胤禟凤目微睁,一双玉手握着如凝脂一般的短笛置于唇边,轻浅的吐纳间那乐曲犹如晨露滴落,在自己心间溅起了一丝涟漪,晨光映在胤禟身上仿佛金丝蝉衣,恍惚间竟觉九天谪仙落在了尘世!
“醒了?”一夜未眠此刻精神略显不济,我活动着僵硬的双肩,淡淡说道,“一会儿便随你回去,原想着给皇阿玛一个惊喜,如今倒也省心。”
胤祥闻言这才回神,心中忽的涌起一份好奇,“九哥想给皇阿玛什么惊喜?”
“明里我是个病体沉疴的主儿,一下子在行宫出现并不合适,原想偷偷跟着阿布溜进去,乔装改扮只做蒙古随侍,寻个机会见皇阿玛一面便赶回京城去。”我把玩着手中的玉笛,想着自己的小伎俩,不觉带了笑意,“却没想到自己先露了行踪,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’果然没错。”
这……便是倾城一笑吗?看着晨光中胤禟狡黠的笑容,胤祥心底泛起的酸涩也不禁带了几分释然,能让四哥牵肠挂肚的自然是世间罕有才是。自己……终不如眼前之人,“九哥,皇阿玛只是吩咐来看看你,可没说一定要我带你回去。”
“哦?!”我错愕的看向胤祥,“你说真的?”
胤祥坐起身将外袍披到我身上,“皇阿玛吩咐‘他想怎样便由他去,切不可勉强半分’,若你不和我回去也是可以的。”九哥,这样的你,我不想与你并肩而立,也不想与你同时出现在四哥眼前,有些事输了先机,却不想再输了眼前,即便自欺欺人也是不行。
我略作思量玩心再起,站起身将外袍穿好,袍上余温传来禁不住打了个寒颤,草原的夜果然还是冷得紧,“那好,咱们就此别过,等额尔德尼卓里克图珲台吉和策凌敦多布觐见,皇阿玛必定赐宴款待,到时候我就以蒙古随侍的身份,给皇阿玛一个惊喜好了!”
胤祥无语的看着胤禟,只觉自己连带着也荒唐起来,这人莫不是有蛊惑人心的本事?接旨后自己的愤懑,见了这人后竟消失的无影无踪,反倒起了跟着他胡闹的心思?!随侍?亏他想的出来。
策马而去,胤祥呼吸着草原清新的空气,只觉得心胸也渐渐开阔起来,回首望去胤禟站在远处频频挥手,心思流转扬鞭一挥,马儿犹如离箭飞奔而去。九哥,你……我自叹弗如,所以只想远离你,也只能远离你,我好害怕自己会像四哥一样,不知不觉便有了靠近你的理由。
对不起,我不能容许四哥陷在这样的困局之中,他好似这草原的雄鹰,翱翔天际才是他的选择。九哥,那个陪着他顶风冒雨,冲向九重霄的人,只能是我!所以,对你便是一声对不起了。对不起,当年做了那件事,对不起,因我累了你!
“对不起~”迎风而出的呼喊,喊出了胤祥这多年心中的郁结,也喊出了他的愧疚,只可惜这一声呼喊只能没入风中,无人能晓!
与胤祥分手后,阿布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,只得答应带我进行宫去瞧瞧,我一边窃喜一边动手装扮起宇成来,看着眼前面色黝黑一脸络腮胡子的宇成,我笑的前仰后合,“宇成,这样一收拾,你还真是英武的很啊!”
看着镜中的自己,宇成只剩下哭笑不得的份儿,“爷,您还是饶了奴才吧,奴才这幅样貌如何出去见人啊!”
“有爷跟你作伴儿,你还有什么委屈的?”我对着镜子仔细装扮起来,脸色还要再暗些才好,这胡子嘛还是短点儿吧,胤禟的脸原本就不是蒙古人那种银盘大脸,再弄个密密实实的大胡子,可就剩下一双凤眼了。
“爷,您这双眼睛只怕是个人就能认出来。”宇成捋着胡子一脸笃定的说道,“您除了笑就数这凤眼惹人注意了。”
左看右看还真是有些藏不住,心中暗叹这胤禟也生得太好些了吧?!凤眼顾盼但凡见过一面就不会忘记,这可怎么办才好呢?!“干脆,咱们弄瞎它一只如何?”
“什么?哎呦~”宇成一失神,手上便没了准头,几缕刚刚粘好的胡须硬生生扯了下来,一声痛呼后,他眼中含泪看着我,“爷,您又整宇成是不是?可疼死我了!”
“把眼泪给爷收回去,可惜了得,若是颜色花了,你就自己个留在行宫外吧!”我一抬手敲在他的帽檐上,“今儿咱们可是准噶尔部大贝勒的随侍,断不能出了差错,不然你就等着挨板子好了!”
“奴才,这些年跟着爷装这个装那个还少啊,怎么爷就是不能放心呢?!”宇成委屈的小声嘟囔道,“出来这一趟原以为可以好好玩玩,没想到今儿个扣月钱,明儿个挨板子,怎么奴才的命就这样苦呢?!”
“得了便宜卖乖的促狭东西。”我将眼罩带上,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,转过头笑着嗔道,“爷是扣了月钱,可这腰上的钱袋子哪一回不是落到你的怀中?!这些年你可是真的挨过半点板子?”
闻言,宇成赶忙嬉笑着上前,替我打理起繁琐的蒙古装扮起来,穿上“云卷”镶边夹袍,系上宽幅腰将丝织衬穗垂在衣外,蹬上革质“云卷”靴子,那缀了玛瑙玉石的披肩帽戴上后,一个活脱脱的蒙古汉子立在眼前。
“兄弟。”阿布挑了帘子进来,却在看见胤禟和宇成后,呆立当场,“你们……这是……”
“哥哥,这样可好啊?”我笑着看向他,却忘了自己眼下可是个独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