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熙四十三年六月初十,已过产期的阿蛮终于有了产兆,得了信儿我与蕙兰便赶到了别院,太医、稳婆一干人等早就伺候左右,但就是无法让这个孩子顺利出生。蕙兰眼见稳婆渐渐乱了分寸,也顾不得忌讳进了产房,这才让众人稍稍安心。

我碍着规矩只能等在外头,心中暗自着急,合着整屋子的女眷都是没生过孩子的闺阁女子,阿蛮心中必是惊恐、喜悦并存,而蕙兰此刻也不过是强自镇定,唯有我这个有经验的倒被挡在了外头,也不知阿蛮闯不闯的过去?!

一日、两日,由晨至昏,阿蛮的喊声越来越小,太医与稳婆的面色越发凝重。终于,蕙兰迈着虚浮的脚步走了出来,眼中噙着泪水,“爷,阿蛮难产,只怕是生不下来了,太医的意思是问问爷保大人还是孩子?”

从没想过自己会面临这样的问题,选择……二选其一,可是人命能任人选择吗?沉默着不语,脑海中却在反复回忆当初生产的细节,许久这才开口说道,“若是我两个都要呢?”

“只怕太医无能为力。”蕙兰哽咽着说道,“那孩子是脚在下,药也用了,针也施了,就是……”

“宇成,去问问太医有没有准备羊肠线?”我大声说道,“还有问问太医院有没有好的外伤缝合高手?”

“是!”宇成忙不迭的跑了出去。

蕙兰不解的问道,“爷,您这是?”

“也不知能不能帮阿蛮一把,不过我想试试。”我一边思索,一边沉声说道,“一会儿你就别进去了,省得见了血害怕。”

蕙兰没有吱声,惟静静看着眼前人,只觉得自己慌乱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平静了下来。胤禟这是要干什么?缝合高手?难不成……竟是要剖腹取子?!那阿蛮岂不是……不会的,他怎会有这样离奇的想法,若是要舍弃阿蛮又何苦等到这一刻!

“爷,奴才将太医给带过来了。”宇成进来打了千儿,“据说,太医院院使王允谦,王大人精通外伤缝合之术。”

我微微颌首转头看向太医,“有劳太医了,据您看阿蛮和孩子还能撑得住多久?”

太医略一沉吟,“大人或可撑得住两个时辰,但是孩子只怕也就剩个把时辰了。”

“宇成,备快马递我的牌子进宫,将王院使给爷请过来,时辰你也知晓了,决不可耽误片刻!”我将牌子递给宇成,“告诉王院使,天大的事情有我顶着,人命关天望他念着医者仁心烦劳跑这一趟。”

“喳!”宇成领命而去。

“蕙兰,你吩咐人去准备热水、烧酒还有干净的棉布。”我起身向外走去,“我就不信,今儿保不住阿蛮和孩子的命!”

蕙兰紧追几步拉住胤禟急切切说道,“爷这是去哪儿?”

“进去帮阿蛮生产!”我顿住脚步回首看着蕙兰,“如今唯有我才能帮得了她。”

“不行!”蕙兰紧紧抓住胤禟的胳膊,“血房是不能进的,这是犯忌讳的事情,若是让宫里知晓,可就麻烦大了。”

“九爷,内里还有宫中经验丰富的稳婆守着,这会子又去请了王院使,您且稍安勿躁等上一等吧。”太医眼见如此也开口劝道。

“糊涂!”我拂落蕙兰的手,语带责备的说道,“那可是两条人命,什么忌讳不忌讳的,我只知道人命大过天。你们莫要再劝,还是那句话,天大的事情自有我担待。”说罢,也不看二人神色,疾步向产房走去。

蕙兰看着胤禟的背影,心里一阵翻涌,他这是有情有意吗?明明知道那孩子不是自己的,还能如此焦急不安,为了保一个滕妾的平安竟然动用了太医院的院判,若是让皇阿玛知道该如是好呢?!血房之内原本就不允许爷儿们进去,那是招灾惹祸的由头,此事要是让宜妃知道,只怕自己的颜面又要不保了!可是,这些对自己重要吗?骂也好,责也罢,自己的丈夫是个如此有担当的人,不是应该庆幸吗?能够体谅女子生产之不易,世间又有几人?!既如此,自己还计较些什么?陪着他就是了!

思及此,蕙兰眉眼之间现了轻松之色,微嗔一声快步而行想要跟上去,不料却被太医拦住去路,“大人可还有吩咐?”

“臣不敢,只希望福晋能够劝劝九爷,眼下的情形若是让王大人去缝合伤口,只怕于理不合,王大人也决计不会干的。”太医一脸忧色的说道,“退一步讲,即便王大人肯,那里面的夫人会肯吗?”

蕙兰微微一笑,“我只信爷的一句话,人命大过天,为夫的都不介意,我还有什么好说的?若是连命都没有了,那些个虚礼又讲来何用?大人还是去开些方子,稳住那母子俩的性命才好,其他的自有我夫妻二人担当便是。”

太医闻言不敢再做他讲,俯身退下自去备药。

蕙兰疾步而行,待到产房却见胤禟已经进去,便也赶忙跟了上去,一进屋就看见胤禟俯身跟阿蛮说着什么,到近前这才听得清楚,“你不要怕,今儿我守在你身边就一定会让你平安将这孩子生下来。”

阿蛮微睁眼睛,口中喃喃说道,“爷,阿蛮对不住你,如今只想求您一件事……”

“都下去吧。”蕙兰一听便觉不对,赶忙出声吩咐道,“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擅自进来。玉真,一会儿将太医的药端进来。”

“是。”一干人等不多时退得干干净净。

“你想的我都知道,现在不要胡思乱想,好好养精蓄锐,一会儿还要靠你呢。”我握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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