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爷一口血水吐在了胤禟的袖口,茗烟大惊失色,失声喊道,“爷!”

我起身扶住八爷摇摇欲坠的身子,脑子百转千回纷乱不堪,心也慌乱起来,“怎么了?这是怎么了?”

八爷始终紧紧握住胤禟的手腕不曾松开,喘息渐重冷汗不断,断断续续的冲着外间轻声说道,“全都……退下,谁都不许进来。”

外间一阵窸窣之声,转瞬便没了声响,八爷此刻已是苍白无力,只能斜倚着胤禟,“东西是你带来的,我出了事你便难辞其咎,雅惠也活不成了。”

我忽的心念一转,那些个纷乱慌张一下子便安定下来,抬手将八爷安置到了床榻之上,“不碍的,没做过的事情怕什么。”

也不待八爷说话,我朗声喊道,“宇成,去太医院请王院使过府一趟,就说福晋身子不爽利。”

宇成闻声进来立在帘子外头,“爷,奴才是带院使大人回府里吗?”

“你先带王允谦回府里,然后……”我挑了帘子出去,附在宇成耳边轻语,“然后自后门悄悄的把人给带过来,要快!不要露了行藏,可以知会福晋一声,但是其他人切不可看到。”

“奴才明白。”宇成眼见胤禟眼中忧虑重重,不敢怠慢飞快离开。

转身进屋,茗烟已经取了湿帕子清理八爷嘴上的血迹,我到了跟前安抚他的情绪,“你且躺着什么都不要想,中了毒最忌讳血行太快,此刻越平静越好。”

“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情吗?”茗烟起身将八爷平日里放在她房中的外衣取了出来递给胤禟,“先换了吧,袖口的血迹让人看见终是不好。”

“我也很迷惑,心里有些个眉目也不一定对,你先别问。”我边换衣服边说,“等确定了我再告诉你。”

“你最近是不是和那个叫穆景远的传教士走的很近?”八爷轻蹙眉头看向胤禟。

我和茗烟相视而望,略微犹豫一下,彼此颌首算是有了默契,我坐到床榻边,抬手拭去八爷额角的汗水,“并不熟络,原只在宫里见过一面,我替你将鄂尔泰葬在了那处吉穴,因为之前茗烟无处可循只能安置在了北堂,所以和穆景远也就是刚刚熟悉而已。”

“北堂?”八爷错愕的看向茗烟,“你信教!?”

茗烟听八爷如此问,神色有些尴尬,一声不吭转了视线。原本皇子内眷信教就不是光明正大的事情,如今被人问到,自然颇为尴尬。

“不过是找个精神寄托,八哥就莫要再问了。”我绝对不愿意此时此刻眼前这两个人再生嫌隙,赶忙转了话题,“关于这个穆景远,也是我今儿来的原因之一。”

见他二人看过来,又瞧着八爷神色尚可,我定了定神这才说道,“穆景远之前引我去了北堂,原是为教廷下了个什么禁止我大清教徒信奉国之礼教的教令,这可是将利玛窦多年心血付诸东流的荒唐举动,他和张诚神父甚为忧虑,相托我在皇阿玛面前周旋周旋。”

眼前八爷神色有变,我赶忙安抚道,“这事儿我一直在斟酌,实话说如今这书房之中还撂着两道折子,一道主张全面禁教,一道主张派使与教廷协商,左右拿不定主意索性就放下了,原思量着且看看教廷使节到了如何行事再做打算,可今儿……”

“今儿怎样?”茗烟闻言只觉不好,急切切的问道。

“今儿穆景远亲自送了封信过来,却只交到门房人却没进来。”我将信递到茗烟手中,“实在是没想到,太子竟然也牵涉其中……”

茗烟粗略看看禁不住蹙了眉头,又将信递给八爷,“他怎么敢私下里与各地传教士做生意呢?这不是自找麻烦吗……”

“这也是我深感奇怪的地方。”我转了视线看向八爷,有心相问却见他闭了双眼,神色略显憔悴,“看信里的意思,穆景远对传教士此举颇为不齿,张诚神父必然怕此举影响皇阿玛的决断,所以才会知会我一声早作准备。”

心知他中毒必然不好受,如今能撑着这口气已然不易,所以我不再深问,只将信取回,一时间屋里静默异常。

“爷。”宇成的声音响起。

我赶忙起身将他身后的王允谦给让了进去,“劳烦您了。”

“无妨、无妨。”王允谦拭去额头的汗,几步到了八爷床前一番诊治下来,神色变得凝重起来,“这毒……”

“如何?”我见他如此心直往下沉。

王允谦疑惑的看向胤禟,又取了桌上的桂圆红枣酿,浅浅尝了尝,这才缓缓说道,“八爷所中之毒,药性不烈,但伤楚颇深,唯细细煎熬中毒之人,初始一口血水应是灼伤了食道所致,这下毒之人可谓心思细密。”

“此话怎讲?”茗烟冷声问道,眼神变得凛冽起来。

“毒是沁在红枣之内经慢慢熬炖再渗到汤汁之内,若是服食之人没有吃红枣的习惯只会轻微不适,但是……”王允谦将手中的红枣捏碎,指尖上竟现了点点黑迹很是刺目。

“偏巧我是个最爱吃红枣的人。”我接过王允谦的话头,将那碗缓缓举到眼前,“所以这毒是下给我的,而我却好巧不巧的给八哥送了过来。”

“正是如此。”王允谦俯首而立不复他言。

“院使可有解方?”冷冷看着手中的汤碗,我心中已是怒火难平,又是毒药……你就只会使毒吗?!

“虽不烈但难解,非下毒之人不可。”王允谦说的话,让所有人心凉了半截,“眼前虽不致命,但八爷的身子会很辛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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