屈了额娘?”

我接过宫女的玉篦细细替宜妃梳理头发,“额娘自有皇阿玛疼惜,儿子可不敢置喙。只是儿子行商多年,自然晓得宫里采买的猫腻儿,真正的好东西可到不了您这里。”

“额娘自然晓得。”宜妃笑着拍了拍胤禟的手,“虽不是最好的,但也总强过外头的官家。”

“旁人我管不得,额娘的总要是最好。”我抬手绾了发髻,又簪了金钗,对着铜镜细细理着鬓角,“儿子如今只盼着额娘安泰就好。”

宜妃看着胤禟为自己梳理头发,良久这才说道,“这还是你第一次为额娘梳头,没想到九哥儿有这样巧的手法,蕙兰倒是个有福之人。”

“额娘,您早就知道儿子不记得很多事情,却为何从不问起?”我双手搭在宜妃肩头,抬眼看向铜镜,“您可是有所顾忌?”

宜妃原本的笑意,随着问话出口转瞬消失,眼神试图回避却又几多挣扎终是归于平静,抬头迎向胤禟的目光,缓缓说道,“九哥儿,这样不好吗?”

垂下眼帘,看着宜妃肩头的锦绣团花,满心疑问如烟散去,这样……的确很好,不知过往、随心而动,紫禁城有几人能如胤禟一般恣意?!一梦经年,到如今再问什么,岂不是多余?

“多谢额娘。”虽是轻语,但其中的意味,却彼此了然。

扶着宜妃移到榻上,妥帖放好绣墩,有婢女将参汤奉上,我接过细细吹着,良久才递到宜妃面前,“额娘放心用吧,已经问过太医,和您所用的药没有相克之处。”

宜妃接过汤盅浅尝一口,微微颌首,“果然是好的,你这银子倒是没白花。”

“都是自己的买卖,不花儿子一分钱的。”在宜妃面前我总是带着几分无赖的,“还不是额娘当初经营得好,让儿子捡了如此大的便宜。”

宜妃见胤禟如此,权且放下心思,笑着应道,“也就是你,明知卖乖却叫人心里舒坦。”

“投其所好,儿子可是精于此道的。”边说边将汤盅取过,盛了参汤喂到宜妃嘴边,“温着正好,冷了该伤胃了。”

“你这孩子。”宜妃笑着喝下,神色颇为受用,“都当阿玛的人了,还是如此孩子气。”心里却越发感念自己的选择没有错。

“儿子晚上想吃额娘亲手做的菜了。”故作献媚状的笑,连自己都暗自感叹,好像很久没有如此轻松!

“好……”

宜妃话音未落,门外便传来宇成焦急的声音,“爷,出事了。”

“怎么了?进来回话。”我蹙了眉头看向宜妃,“怕不是小事,宇成不是个毛躁之人。”

宇成进来躬身行礼,伏在地上急切切的说道,“爷,皇上如今在乾清宫申斥八爷,李总管遣奴才来请爷过去。”

“可知为了何事?”我沉声问道,心里隐隐不安起来。

“回爷的话,好似与凌普一案有关联。”

“还有谁在?”

“李总管遣来的人说是几位爷都在。”

我略作思量,对这事原本知道的不多,如今李德全请我过去,只怕和我也脱不开关联,既如此便过去瞧瞧再做应对不迟。

正待起身,那一头宜妃却开了口,“来请九哥儿,可是皇上的意思。”

宇成俯首回道,“回主子,不是。”

宜妃伸手按住胤禟,说道,“你且出去,我有话同你家爷说。”

“额娘?”我不解的看向宜妃。

“不要去。”宜妃坐正身子,神色凝重的说道,“凌普的事情你既然想躲,何不躲个干干净净?如今又没有旨意,你去何用?”

闻言一愣,竟没想到宜妃通晓了我的心思,“额娘果然聪明。”

宜妃自嘲的笑道,“这多年若是没有这份眼力,咱们娘几个早就不知死了几回?!”

“额娘,虽无旨意,可李德全绝不是擅作主张的人,儿子还是过去瞧瞧。”我心思百转,既然几位爷都在,那么四爷、五爷就一定在,凌普之事牵涉户部,若是申斥了八爷,那四爷岂不是……

“九哥儿,不要去。”宜妃一声呼唤,带着深深的痛楚,“过去的额娘心高气傲,凡事总要争个头筹,你五哥也因此竭尽所能,不过是拼却个子凭母贵、母凭子贵罢了,到头来就连胤禌都……”

“额娘,你……”

“我都知道,一直都知道,你皇阿玛也知道,可知道又如何?”宜妃潸然泪下,神色骤然憔悴,“前朝要权衡、后宫要权衡,凡事都要权衡。”

心落入万劫,人僵在当场,如果所有的事情都是康熙的权衡,那眼下的这份权衡又是为了什么?难道说……

不敢再想下去,我怕自己洞悉康熙的意图,却又很清楚种种筹谋已经只剩一抹轻纱,弹指之间便可抖落,真相果然是残忍的!

“所以,你受伤醒来,额娘看着你眼中的迷茫和懵懂,便下了一个决定。”宜妃直直看向胤禟,神色释然,眼神平静,“额娘已经让五哥儿深陷其中,又让胤禌失却性命,那么何不让你抽身而退,紫禁城不缺皇子阿哥,少了你没有什么不同。”

“额娘。”万般心无从诉,眼前人让我再说不出半句话来。

这多年无论宜妃对身边的人如何,她对胤禟却是用了真心,一个母亲苦苦挣扎就是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儿子脱出这份桎梏,在这个皇权至上,权谋诡诈的紫禁城中确属难得。

握住宜妃的手,我眼含感激的说道,“额娘的这份心意,儿子明白,可如今不是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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