斜倚在车中绣墩我闭目冥思,更觉周身寒意,原以为康熙顺水推舟借了直郡王的口给八爷一个警告,如今看来张明德、三爷早就是康熙布下的棋子,那番话也是早就算计好的,只是不知为何张明德竟会改了主意,说到我身上来?!
不对,猛的睁开眼睛,要是张明德那番话说的就是胤禟,只是直郡王自作主张换了呢?!若当真如此,那康熙的用意又何在?!心一下没了着落,这一刻只想奔到四爷身边,即便什么都不说,也能得片刻安宁。
“宇成,改道。”我直起身子朗声唤道,“去四爷府里。”
与此同时,四爷默默立在书案前,痴痴望着那紫檀手串出神,想着胤禟此刻应该已经发现张明德不对,心便丝丝隐痛。
“四哥,唤弟弟来究竟为了何事?”十三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的哥哥,一早便遣人唤自己,到了书房却只字不发,独独站在一处静默,这种安静让他心里隐隐不安起来。
四爷回神,口中轻语,“时候差不多了。”
随即转身将手串套到十三腕子上,“陪我演场戏。”
“什么?”十三越发诧异,还不待反应已经被四爷按到床榻之上,“四哥,你……”
吻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,十三只觉得脑中轰然作响,整个人僵在当场,直到四爷压的他喘不过气来,直到那吻承载的伤楚清清楚楚的传递给他,这才醒过神来,一撑手将四爷推开,轻喘着问道,“四哥,你这是干什么?”
四爷未曾理会十三的疑问,此刻他什么都顾不得,只觉得一鼓作气才能完成眼下的事情,稍有迟疑自己便会前功尽弃,为了胤禟他唯有如此,也只有这样才能够支撑他做完这件事情,“胤祥,对不住了。”
衣衫零落而去,饶是十三木讷也猜的出四爷要做什么,他没有反抗也不想反抗,可心却孤寒无边,一双眼直愣愣瞧着四爷,人一动不动的仰卧着。
胤祥曾想过千百遍自己终有一日会雌伏在四哥身下,全了多年来的期许,可如今得偿所愿却为何两人全是绝望?!满室春光本该旖旎,到头来心隔千里,仿若梦魇一般。
可即便是噩梦,胤祥也不愿梦醒,不是每个人都有沉沦的机会,看着胤禟以倾城之姿立于四爷身侧,他便知道自己再无半分机会,他只能是四爷的兄弟,终其一生只能伴他左右,助他的筹谋算计,却不能入了他的心扉。
“你是我最贴心的弟弟。”
只一句,此生封印,想及此胤祥侧过头去,看着四爷臂膀在眼前晃动,轻缓的说道,“既然是演戏,那就演的真些才好,他那样聪明骗不过的。”
四爷闻言双目一闭,想着胤禟平日里狡黠的眼神,顿觉无力。他这是伤了两个人啊,无计可施的无奈让他颓然看向胤祥,可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。
胤祥抬手抚在四爷腰间,继续说道,“闭着眼吧,想着我是他就好。”
胤禟的容姿又浮现脑海,那一笑一颦再无人能出其左右,这样的人不能有事,决不允许有事!
似堵了一口气般,四爷猛然睁开眼睛,低语,“我要的就是你,记住就是你!”言罢,再顾不得许多,瞬间将胤祥穿透,两颗心顷刻间颓若灰烬。
自侧门入内,急切切的我没有留意到小径左右竟无半个人影,只想着心中疑虑有个排解的所在,却忽略了如此明显的不同,直至到了书房手搭房门的瞬间,这才忽的回过神来,高无庸去了哪里?
想虽想了手却没停,房门一推便开,听得内里一声慵懒的呼唤,“高无庸,膳食备好了吗?怎生去了如此久?十三爷饿了。”
十三也在?可这声音?!心一阵微颤,种种不安犹自而起,脚踩着门槛却迈不进去,唯有戚戚然说道,“四哥,是我。”
内里一阵寂静,须臾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,我知道那是穿衣的声音,却不受控制的木然跨了进去,缓缓向内里走去,心无波无澜若一潭死水,指端轻轻挑起缎帘,眼前一片旖旎春色。
半躺半卧的十三,肩颈处淡淡青紫何等刺目,而满脸的潮红更清楚的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,而四爷原本系扣的手缓缓落下,神色中虽有惶然却终归化作一脸平静。
环顾周遭,案上有暖着的酒,香炉内焚着紫檀香,可酒香、檀香都无法遮盖那暗涌的暧昧气息。
更加刺目的便是胤祥腕子上那串檀香手串。
这里发生了什么?我眼下该如何反应呢?!不知道,也不想知道!
立在门口手依旧挑着帘子,默默看着眼前二人,忽然突兀的说道,“床头格子里有香膏,他竟没给你用吗?”
十三原本不敢看胤禟,如今听了这话错愕的抬起头来,“九哥……”
“呵呵,我也不喜欢用的。”我讪笑着自言自语,“虽然痛却真实,原来你早就知道。”
此言一出,四爷只觉眼前发黑,他如今才知道为何胤禟每次都甘愿忍受初始的不适,也不愿使用香膏,那种契合的真实虽然痛却让人有了归属感,如今知道了他的心思,却已经晚了!
轻叹一声,退后一步,指端一弹,便已然隔却一尺青缎,“我回了,再不回了。”
四爷不知道胤禟说的是“再不回了”还是“再不会了”,可无论那种都无分别